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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擺脫社畜人生

啪嗒∼啪嗒∼啪嗒∼

腳步聲不疾不徐地從漆黑空曠的長廊傳來,每一下都彷彿重錘用力敲打在檀悠悠的心上。

她縮在牆角,雙手緊緊抱著頭,用力堵住耳朵,想要隔絕那可怕的聲音,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然而腳步聲仍然無情地穿透掌心傳到耳中,她顫抖著縮成一團,狂亂祈禱,「別發現我,救命,誰來救救我⋯⋯」

不知是否祈禱起了作用,可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漸漸聽不見了。

檀悠悠不敢相信地鬆開手,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寂靜得可怕!

她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聽見耳後傳來男人的輕笑,「可抓住妳了,小東西!」

一隻大手用力抓住她的頭髮,使勁往後一扯。

「啊!」劇痛和恐懼讓檀悠悠尖叫起來,她瘋狂地掙扎,卻被人抓住腰帶往上舉起再用力拋了出去。

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頭狠狠撞上了牆,難以言喻的劇痛和絕望瞬間吞噬了一切⋯⋯

「啊──!」檀悠悠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心跳如同擂鼓,還沒平復過來,一隻手就揪住她的耳朵用力擰了一圈。

「妳又睡!妳又睡!」檀如意皺著眉頭,狠狠瞪著她,氣急敗壞地小聲罵道:「妳能不能爭氣一點?貪吃、貪睡,還貪玩,都十五的人了,就算不顧及自個兒,也別丟咱們家的臉啊!」

「痛!痛!輕點!輕點!」檀悠悠捂住被扯得火辣辣的耳朵,眼裡湧出淚花,委屈巴巴地看著嫡姐,小聲嘟囔,「三姐姐,我是頭痛發暈,所以才趴著歇會兒。」

檀如意春筍般的指尖戳上她的額頭,壓著聲音氣呼呼地道:「別找藉口!每次做錯事就藉口頭痛,誰曉得是真還是假?再這樣,我就讓人把妳送回家去!」

「行,那我先走一步,三姐姐您慢慢來。」檀悠悠伸了個懶腰,目光掃過不遠處一群正在賞花作詩、爭奇鬥豔的女孩子,輕撫裙襬,準備瀟灑離去。

這裡又吵又熱,不能躺著靠著,還沒什麼好吃的,她瘋了才想留在這裡受罪呢!

「不許走!我讓妳走了嗎?」檀如意扯住她,一雙杏眼瞪得更圓了,裡頭「嗖嗖」射著可怕的小刀子,「妳這個貪吃貪睡的小混帳!娘讓我帶著妳,妳先走了是想害我挨罵嗎?」

檀悠悠就又軟綿綿地坐回去,軟綿綿地道:「三姐姐別生氣,我不走了,我聽話就是。」

檀如意本想再教訓教訓這個不爭氣的庶妹,但見檀悠悠順從地坐下,粉嫩的小圓臉上睡痕猶在,水汪汪的黑眼睛無辜地望著自己,小巧微翹的鼻尖上沁著細細的汗珠,表情可憐又軟萌,倒叫人下不了手,於是色厲內荏地道:「妳真的頭暈?」

檀悠悠猛點頭,「真的,真的,真的,騙妳我就是小狗。」

「妳本來就是小狗!」檀如意很凶地罵了一句,抱住檀悠悠的頭湊近了看她的頭頂。

濃密的頭髮下藏著一道疤痕,時至今日仍然猙獰可怕──也是檀悠悠頭髮濃密,不然只怕遮不住。

妳五妹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妳要對她好,爹不會虧待妳的。

檀如意想起父親的叮嚀,看著檀悠悠乖巧的樣子,情不自禁地對著那處傷疤輕輕吹了吹氣,卻略帶嫌棄地道:「誰讓妳不聽話,深更半夜跑出去玩的,吃大虧了吧!不過也奇怪,好好的妳怎會摔得如此厲害?」

「我記不得了呀,三姐姐。」檀悠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長而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搧呀搧,「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倒也是。」庶妹摔了那一跤之後確實是什麼都記不得了,檀如意嘆口氣,叮囑道:「妳既然不想湊熱鬧,就乖乖坐在這裡餵魚,等我一起回家,可別再睡了啊!」

「好的,三姐姐。」檀悠悠乖巧地揮手送走檀如意,見無人關注她,立刻背靠著涼亭柱子,調整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將手一伸。

丫鬟柳枝立刻遞上一包魚食,討好地道:「五小姐,奴婢本想叫醒您的,但三小姐來得太快了,您的耳朵還疼嗎?」

「當然疼了!都是妳的錯,妳得補償我。」檀悠悠慢吞吞地往池塘裡撒魚食,水裡大小錦鯉頓時湧動搶食,濺起一片水花。

「這條錦鯉好肥,不曉得好不好吃?」檀悠悠指著最大一條紅白相間的錦鯉,戲謔笑道:「柳枝,不如妳把牠抓來紅燒給我吃吧!」

「啊?」柳枝吃了一驚,慌忙小聲勸道:「小姐,錦鯉不好吃,何況這不是咱們家的。」

就沒聽說過誰吃錦鯉的,五小姐這是饞瘋了吧!

「是哦!」檀悠悠把手裡的魚食一股腦兒地丟進池中,托著腮看著水面發呆,陽光下無數魚嘴一張一合,金光閃閃,讓她想起自己在夢中瀕臨死亡時大張著嘴喘氣的樣子。

頭頂的舊傷隱隱作痛,提醒著她,那個噩夢並不只是噩夢,它是真實發生過的,她此刻佔據的這具身體,真真切切死於一樁謀殺案。

只可惜除了那個噩夢之外,她並不知曉更多情況,比如說,凶手究竟是誰?為什麼要弄死一個無害的小姑娘?

檀如意說是怪原主不聽話,夜裡悄悄跑出去玩才出事的,乍一聽好像有些道理,仔細一想卻頗為蹊蹺。

要知道,檀父乃是本地同知,同知的女兒就是官家小姐,從小受著嚴格的教養,半夜三更莫名其妙獨自跑出去玩?

這話誰信呀?

她雖是個現代人,卻也知道古代規矩多,容不得官家小姐到處亂跑。

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緣故,須得小心為上。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莫名其妙又丟了小命,這呼奴使婢、好吃好喝的悠閒日子她還沒過夠呢!

檀悠悠想起前世那苦逼的社畜生涯,心肝一陣一陣的疼。

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在她這裡是不存在的,白加黑、五加二,半夜三更被毫無人性的老闆一陣奪命追魂call叫起來改方案是常有的事。

何況她還想買間小房子築個窩,兼差苦熬青春掙首付,那真是爭分奪秒,絲毫不敢懈怠,苦啊!

說起房子的首付,她又想起了自己那重男輕女的冷血爹娘,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姐,您不高興啦?」柳枝見檀悠悠滿面忿然,忙小心翼翼地討好道:「雖然錦鯉不好吃,但鯉魚總是能吃的,回家告訴姨娘,拿些錢給廚房點菜就行了。」

柳枝說著,柔軟的小手熟門熟路地搭上檀悠悠的頭,力度適中地揉捏起來,「小姐這力道可以嗎?您要是不舒服就告訴奴婢。」

舒服!太舒服了!檀悠悠愜意地靠在柳枝柔軟溫香的懷裡,享受著美貌丫鬟溫柔而專業的按摩服務。

庶女怎麼了?錦衣玉食,奴僕環繞,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簡直就是神仙日子啊!

如今的她是真沒啥大志向,就想好吃好喝,舒舒服服過完這一生。

柳枝的懷抱太溫軟,檀悠悠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一陣尖利的喊叫聲嚇的,「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這聲音太過尖利,嚇得她一哆嗦,連聲道:「怎麼了?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梁知府家的二小姐落了水,已經有人趕來搭救了。」

檀悠悠將手搭在額前遮住日光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少女在荷花池裡使勁撲騰著,驚得魚兒四處逃竄,花葉一片歪斜。

不遠處,兩個年輕男子拿著竹竿飛快而至,更遠些的地方,幾個粗使婆子狂奔而來。

「救命啊!救命啊!」梁二小姐淒厲地叫喊著,身子一起一伏,原本清澈的池水被攪得一片渾濁。

檀悠悠盯著看了片刻,問道:「這水不深吧?」

「不深。」柳枝很肯定,「班伯府發跡不久,荷花池才挖沒幾年,不會超過四尺深。」

四尺,那就是一米二,淹不死成年人。

檀悠悠不再言語,只看那兩個年輕男子對著梁二小姐伸出竹竿。

柳枝猛然大悟,「咦,四尺,差不多只到婢子的胸,淹不死人,梁二小姐為什麼這樣呢?她的丫鬟哪裡去了?」

「是啊,她為什麼這般折騰呢?」一道聲音驟然響起,「難道是居心不良想搞事?」

一個年約二十左右,穿著淡青色紗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氣度不凡的男子走過來,盯著檀悠悠和柳枝上下掃視一番,問道:「二位姑娘怎麼看?」

柳枝一個箭步擋在檀悠悠前面,生氣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班伯府!」

男子自得一笑,「啪」的一聲甩開手裡的摺扇,慢悠悠地搧著,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妳們來此赴會,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柳枝瞧著對方真不像是個好人,再看眾人全都往梁二小姐那邊去了,這邊倒成了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不由暗自叫苦,老母雞似的將檀悠悠護在身後,聲色俱厲,「我管你是誰?趕緊走開,不然我要叫人了!」

男子笑起來,饒有興致地道:「叫啊,妳倒是叫啊!」

柳枝可沒見過這種潑皮無賴之輩,縱有一腔護主的熱血,也嚇出了一身冷汗,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進退兩難。

「那位落水的姑娘約莫是被嚇壞了,不知池水其實不深。」檀悠悠慢吞吞地把柳枝拉到自己身後,再慢吞吞地道:「不知您是班伯府的哪一位長輩?客人落了水,不去關照始終不大好的。」

「長輩!?」男子吃驚地收了扇子,反手指著自己的臉,瞪大桃花眼,「小姑娘,不帶這樣損人的吧!我很老嗎?」

「哦,您很年輕,特別的年輕。」檀悠悠毫無脾氣地順了對方的意,不能更敷衍了。

「我說妳這個小姑娘,做人能不能真誠一點?」男子挑著眉頭冷了臉,「妳是哪家的啊?為何剛好在這池塘邊立著?難不成落水這事是妳們幹的?」

「你別含血噴人!」柳枝急了,她家老爺是本地同知,與落水的梁二小姐父親梁知府一副一正,卻勢同水火。

梁二小姐莫名落水,剛好她們主僕二人就在附近,若是對方有意搞事,不知會惹出多少麻煩!?

男子見柳枝急了,立時高興起來,「怕了吧?求我啊⋯⋯」

「那邊哭鬧起來了。」檀悠悠完全不以為意,依舊不疾不徐地道:「聽說女子落水若被男子救起,就是失了貞,必須要嫁娶的,不然就是逼人去死。幸虧救人的那位男子又高又好看⋯⋯」

男子收了嬉笑之色,嚴肅地道:「妳在說什麼?」

檀悠悠眨巴眨巴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無辜得很,「我家姨娘和我說的,叫我千萬不能落水,很可怕的。剛才那位落水的姐姐是要嫁給救她的人了吧?倘若那位是個下人怎麼辦?」

高亢的女聲適時響起,「我不要活了,別攔著我,讓我去死吧!」

人群騷動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往那邊湧去。

「向光!向光!你在哪裡?」男子大聲呼喊起來,不見有人應答,低罵一句,丟下檀悠悠主僕急匆匆走了。

柳枝撫著胸口,鬆了口氣,「這人真不要臉!小姐沒被嚇著吧?」

「當然是嚇著了,我好怕的。」檀悠悠拉著柳枝的手靠過去,狀似尋找安慰,實際想找個人靠著,這樣挺直腰背,講究儀態地站著好累!

柳枝趕緊扶她坐好,還貼心地做了人形椅背,「別怕別怕,有婢子在呢!婢子怎麼也不會讓您被欺負,咱們歇會兒就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嗯嗯。」檀悠悠舒服地瞇眼往前方看去。

剛才那個神經病男人並沒有直接奔赴落水現場,而是走到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和一個衣著體面的僕婦說話。

沒多久,僕婦趕過去對著人群說了幾句,眾人不情不願地散開了。

落水的梁二小姐也被帶走了,荷花池邊瞬間冷清下來。

「小姐,救梁二小姐的真是個男人嗎?真的又高又好看?還是個下人?」

「不知道,我瞎說的。」

柳枝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被強行撲滅,不甘心地道:「您是擔心損害梁二小姐的清譽吧?您放心,婢子不會亂說的,快告訴婢子吧!」

「妳想多了,我只是想把那個瘋子騙走罷了。」檀悠悠確認安全了,站起身來,「想必詩會也散了,我們去找三姐姐一起回家吧!」

柳枝卻激動地抓住她小聲說道:「是他吧!是他吧!小姐剛才看到救人的就是他吧!真的好好看!真的好高!」

檀悠悠一臉疑惑地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柳樹下站了個穿淺藍長衫的高個兒男人,正和剛才找碴的神經病男子說話。

確實長得挺好看的,身材儀態也都很好,一身清冷貴氣,綜合至少可以打九十八分,能讓人舔屏流哈喇子那種。

檀悠悠不露聲色地評價完畢,緩緩收回目光。

神經病發現了她們,興致勃勃地朝著她們用力招手,又笑著和高個兒男人說了句什麼。

高個兒男人轉過頭來掃了檀悠悠一眼,兩道濃長冷硬的眉毛微微皺著,眼神表情嚴肅正經冷淡到不行,好比週一全校大會上訓話的校長本尊。

被這樣嚴肅冷淡的眼神盯著,學生時期長年累積的,對校長的天然畏懼感頓時支配了檀悠悠,讓她不受控制地行了個不能更乖巧溫順的福禮。

對方不過淡淡一頷首便轉過頭,不再多看這邊一眼。

柳枝小聲評價,「太嚴厲了!這人不好惹,梁二小姐嫁給他日子不會好過的。」

「妳想多了。」檀悠悠很確定,搭救梁二小姐的兩個男子中並沒有這個人,「走吧!」

柳枝又悄悄看了美男一眼,這才扶著檀悠悠準備離去。

忽見檀如意帶著幾個丫鬟僕婦風風火火趕過來,陰沉著俏臉低聲喝道:「臭丫頭!不聲不響躲在這裡歇涼看熱鬧!我剛才到處找妳,為什麼不應?害我以為是妳出事了,嚇掉半條命!」

「我沒聽見⋯⋯」檀悠悠靈巧如猴,利索地躲開了檀如意的奪命追魂爪,賭咒發誓,「我真沒聽見,我被嚇壞了!」

「真的,真的!」柳枝點頭如搗蒜,「五小姐膽子小,被嚇得差點哭了,緩過神來就忙著要去找三小姐呢!」

「真的?」檀如意看向檀悠悠,將信將疑,她剛才遠遠看著,這臭丫頭瞧著悠然自得,愜意得很。

檀悠悠努力睜大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檀如意,也不說話,黑亮的眼睛裡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小鹿一般純淨溫良,讓人無端心軟。

檀如意最受不得她這種眼神,皺著眉頭道:「回家再說!」

檀悠悠見檀如意心軟了,就厚著臉皮湊上去小聲說道:「多謝姐姐心疼我,不過話說回來,妳明知我在這裡,為什麼不來這裡找我,反倒去了其他地方?我聽妳的話,一直乖乖坐在這裡呢!」

檀如意不好意思說自己少不經事,聽到有人落水就亂了分寸,以至於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人,還嚇哭了。

為了維護身為嫡姐的威嚴,她虎著臉把檀悠悠推開,凶巴巴地道:「拉拉扯扯做什麼?站直站好!小心我告訴母親罰妳頂碗走路!」

檀家主母周氏出身名門望族,最講究的就是禮儀規矩,為了讓家中的女孩子有個好儀態,沒少讓她們頂著碗走路。

檀悠悠深受其害,想到那滋味立時打個哆嗦,皺著臉站好,一本正經地走路。

檀如意看她噤若寒蟬的樣子,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抓住她的胳膊拉到身邊緊緊帶著,嘴裡卻嫌棄道:「就知道吃和睡,這胳膊上全是肉!」

「我又不胖!」檀悠悠毫無愧疚之心,「姨娘說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爹那麼辛苦,就是為了讓我們吃好、穿好、睡好、過得好。」

姨娘就是姨娘,小門小戶,沒見識,好好的孩子養成這樣!檀如意嗤之以鼻,面上卻不敢做出來,悶聲道:「梅姨娘倒是想得開。」

檀悠悠認真加上一句,「我也想得開,我姨娘說得挺好的。」

檀悠悠的親娘梅姨娘在檀家是個很特別的存在,耕讀人家出身,良妾,從不參與任何爭鬥,任何事情都做得恰到好處,檀同知和周氏都很敬重她,嚴令孩子們不許不敬她。

檀如意剛才那個說法,倒像是指責梅姨娘似的,她覺得檀悠悠應該是聽出來了,於是訕訕地道:「五妹妹別往心裡去,我沒有說梅姨娘不好的意思。」

檀悠悠一笑,「我知道。」

此外,再無一句多話。

檀如意曉得她不會亂說生事,便轉移了話題,「妳可知道今天的詩會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檀悠悠搖頭,「妳們不是經常開詩會嗎?」

檀如意再次恨鐵不成鋼,「妳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是很無聊啊!」檀悠悠直言不諱,反正家裡人都知道她不會作詩,只會背詩。

「妳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何明知妳不感興趣,父母親卻總讓我帶著妳?」檀如意趁機教育她,「因為這是女子才名、賢名、美名遠揚的好機會!妳也到年紀了,不帶妳出來走動,將來可怎麼辦?」

「原來如此!」檀悠悠虛心受教,「那今後我一定會好好背詩的,一定會的。」

檀如意拿她沒辦法,只能嘆氣。

姐妹二人走了沒多遠,迎面來了班家大小姐班碧珠。

班碧珠窈窕靜美,性情溫和,一手拉著檀悠悠,一手拉著檀如意,一臉歉意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好不容易做回東,倒叫妳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檀悠悠笑咪咪地道:「班姐姐,沒事的,我玩得很開心,妳家的五香瓜子炒得特別好!」

班碧珠訝然失笑,愛憐地輕撫檀悠悠的額髮,「難得妳喜歡,我叫人給妳送些去。」

檀如意深覺丟臉,「別理她,就和餓著她似的。」

檀悠悠卻認真地道:「我真的覺得很好吃啊!」

嗯,整個班伯府也就五香瓜子好吃了,其他都一般得很。

班碧珠笑著緩頰,「妳就別欺負她了,我們悠悠最是純善老實了,誰見了都喜歡呢!」

檀如意鬱悶了,怎麼就變成她欺負檀悠悠了呢?算了算了,反正她也習慣了。

一同參加詩會的齊三小姐也過來了,「碧珠,今日這事也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梁硯秋怎麼就落了水?倒叫妳難做人,有說法了嗎?」

「不知道。」班碧珠不想多說,「她驚魂未定,也不好多問。」

齊三小姐卻冷笑起來,「行了,碧珠,事到如今妳還瞞著,就不怕寒了我等姐妹的心?」

「我⋯⋯」班碧珠想要辯解,齊三小姐卻已拂袖而去,臨行前還斜睨著檀家姐妹道:「妳們還傻站著做什麼?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班碧珠紅了眼圈,「妳什麼意思?我做什麼啦?」

齊三小姐壓根不理,揚長而去。

「妳別往心裡去,齊三就這脾氣。」檀如意不想捲進是非之中,迅速帶著檀悠悠撤離。

才上車,檀悠悠立刻抽了骨頭似的癱倒在座位上,盤算今晚一定要讓廚房做條紅燒魚吃吃。

檀如意卻皺著眉頭,一臉凝重,「齊三是什麼意思?悠悠,妳今日可看到什麼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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