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臨死前的瞬間 
把所有的解剖器具收拾好後,丁可人結束一天的忙碌工作準備下班,臨走前,她做了最後確認,目光卻停在一張不屬於解剖室裡該有的白色卡片上,那是今天下午收到的,上面寫著幾個觸目驚心的紅色大字── 
丁法醫,想像一下妳臨死前的瞬間吧! 
丁可人苦笑一聲,此類恐嚇威脅她已經不知受過多少次了,早已麻木,於是,順手將卡片撕碎,扔進了牆邊的廢紙簍裡。 
她開始洗手,眾所周知,醫生的第一個職業病就是潔癖,洗手,不停地洗手,永無休止地洗手。 
尤其她喜歡死人骨頭,在她的眼中,蝶骨(頭骨中的一塊),是人體骨頭中最漂亮的一塊。每次看到蝶骨時,丁可人都覺得它是自然界賦予人類最不可思議的藝術品之一,但這一愛好並不意味著她也喜歡死人身上的細菌。 
因此對她而言,每天下班前,這洗手的程序是必須的。 
首先,用肥皂洗。除了大面積的搓洗,還要用小刷子刷,而且要刷得很仔細,不放過皮膚任何一個小角落,這樣的動作一般至少要重複三次。 
第二步,用碘酒擦。碘酒是什麼顏色?想必大多數人都知道,總之,等用碘酒擦三遍之後,她就需要懷疑自己還是不是黃種人了! 
最後,用酒精消毒,同樣也是三遍。 
許多年後,丁可人在一千多年前的宋朝回想現在,才知道這一次是她最後一次將手洗得這麼乾淨了,誰讓古代的洗手科技沒有現代這麼發達。 
洗完手後,丁可人的思緒再次回到了先前的卡片上,她大概可以猜出恐嚇自己的人是誰。前幾日,一個有黑道背景的殺人嫌疑犯,眼看著就要因罪證不足而獲不起訴處分,但她的一份法醫鑑定報告,卻戳破犯罪嫌疑人的謊言,讓他不得不當場俯首認罪。 
她知道那人的親屬朋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也許正想著什麼辦法準備對付自己。這不,恐嚇馬上就到了。 
提出最精準的鑑定報告,進而讓罪犯俯首認罪是她的工作,她不會因為一次又一次的恐嚇而有所退縮。 
跨出辦公室的門,正好碰到迎面而來,也要下班的王警官。 
「丁法醫,妳也要下班了?」 
「是呀,王警官。」丁可人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兩人走到停車場,看到丁可人臉上的倦容,王警官不由得關心道:「丁法醫,妳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送妳回家好了!」 
丁可人搖了搖頭,微笑道:「我們都開了車來,送來送去多不方便。你放心,我只是睡眠不足罷了。」 
「真的沒事嗎?我看妳的氣色真的不太好……」 
「我真的沒事,你快點下班陪大嫂吧,免得又要被嘮叨了!」 
想起家裡的惡婆娘,王警官有些發窘地苦笑,「那妳自己小心一點,我先走了。」 
看著王警官的車子出了停車場,丁可人才把盤著的長髮披散開來,覺得太陽穴有些發疼,不由得自言自語了一句,「也許真的有些感冒了!」 
發動了車子,手機卻響了。戴上耳機,她才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您好,我是丁可人,請問哪位?」 
「丁法醫,妳知道嗎?這世界上有一種很恐怖的生物,大家稱牠為『漂蕩的死神』,一旦招惹上,牠長長的觸鬚就會纏上妳,上面成千上萬的小刺會把毒液注入妳的體內……」 
「你不覺得這種威脅太老套了嗎?」實在聽不下去,打斷對方的話語,丁可人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老套?好啊,既然丁法醫嫌這老套,我就給您換個新遊戲──『死神的預言』,這個遊戲可以讓妳預先知道,妳臨死前的模樣,想想看,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聽著血液汩汩地流出,將地面逐漸染紅……,妳卻什麼都做不了,一切感官都不再受控制,想努力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我就要掛了!」頭越來越疼了,不想再繼續跟這人糾纏,丁可人準備掛電話,諸如此類的電話她已經接得太多了,並沒往心裡去。 
「丁法醫,別急嘛,好好享受妳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幾分鐘吧!看到迎面而來的車子沒?它將帶妳進入遊戲,妳就好好享受這份死神送給妳的禮物吧!」 
一輛重型大卡車突然越過雙黃線,急速朝她迎面駛來,丁可人急忙剎車已來不及,只好將車頭一轉,撞上了旁邊的護欄,在失去意識之前,她想,這些年來,她無數次和死神打交道,甚至攜手合作,專業往來,卻不曾和其面對面相會,看來今天終於有這個機會了! 


第一章 麻布袋裡的欽差大人 
在一種特殊而神秘的氛圍中揭開了這個故事的序幕。 
一睜開眼睛,丁可人就有些愕然。 
她現在的感覺: 
用一個字來形容是──黑! 
用兩個字來形容是──很黑! 
用三個字來形容是──超級黑! 
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一團漆黑! 
她這是在哪?丁可人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漆黑,難道人死了之後,就是來到這樣的地方?還是她根本沒有死?那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這麼安靜,甚至連一絲光亮都沒有? 
她起身,眼睛終於適應了周圍的黑暗,感覺自己所待的地方有點像地下通道。 
她一時搞不清楚現在是幻覺,還是真實?可是根據她一向縝密的心思來判斷,她現在所處的地方的確很像地下通道,那──這是哪裡的地下通道?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出了車禍嗎?為何在這個地方? 
周圍一片寧靜,完全沒有任何聲音。 
腳下黑,眼前黑,黑,到處都是,無處不在。 
不行,她不能繼續待在這個地方,她必須找一個有光亮的地方,有人的地方,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向前走,身體並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難道車禍沒有帶給她任何傷害嗎? 
帶著滿腹的疑惑,她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空氣裡散發著霉腐的味道,好在她已經很熟悉這種味道,並沒有太多的驚慌。 
她繼續走,繼續向前走。 
終於,眼前開始透出一絲光亮。 
她知道,馬上就要到出口了,當下更是加快了步伐。 
終於走出來了,原來她剛才待的地方是一個山洞,洞口被樹枝所遮掩,若沒有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洞外雖然也黑,但好歹還有一輪圓月掛在空中,與洞內的黑暗比起來,是明亮許多。 
放眼望去,遠處雖然被樹林遮掩著,但卻連一棟高樓大廈都看不到,而自己所在之處是一座荒坡,十分的荒涼,荒坡上稀稀落落地豎立著幾塊墓碑,以及饅頭狀的墳堆。 
丁可人不禁感到愕然,就連原始雨林都被破壞了的二十一世紀,難道還有如此荒涼的未開發地嗎?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自己究竟到了哪裡? 
難道人死後的另一個世界和上面的世界其實差不多,只是沒有上面的發達嗎? 
不會是閻王只把她一個人發配到這個邊疆地帶吧?不要說人影,就連個鬼影也沒有,看慣了高樓大廈,人滿為患的世界,到了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還挺不習慣的。 
剛才在地洞裡她倒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自己的衣服什麼時候完全變了個樣,和古裝劇裡的扮相有些相似,寬長的袖子,及地的裙子,是誰給她換上這身古董級的衣服啊?更詭異的是,她還穿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不知怎麼回事,這竟讓她想起了古龍小說裡的繡花大盜。還有,自己的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再揉了揉眼,眼前的腳確實比自己原來的腳小了一號! 
突然,肚子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響,吃飯皇帝大,先別想那麼多,還是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弄點吃的來! 
既然這裡有墓碑,就說明這地方還是有人煙的,不是嗎? 
挽起有些礙事的長袖,丁可人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什麼時候戴了一只晶瑩剔透的玉鐲子。 
玉鐲子!這應該值點錢吧?聽說金銀珠寶在陰間也是可以通用的,應該可以用這個換點吃的吧?哈哈,看來老天爺待她還是不薄的! 
咦!前面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耶! 
又走了幾步,終於聽清確實是有人在說話!丁可人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見到人這種生物,聽到人聲這種聲音! 
「六子,這地方陰風陣陣,挺嚇人的,還是趕緊把人埋了,我們好回京領賞。」一名黑衣男子一邊奮力用鏟子挖土,一邊催促著另一個黑衣人說道。 
「老大,我看還是算了吧!」另一個挖土的人似乎有些猶豫,「謀害朝廷命官可是要被砍頭的,更況且他還是皇上親封的欽差大人,朝廷肯定會追查到底,到時就算領了賞金,我們也沒命花啊?」 
「放心啦,他得罪的人可是能一手遮天的丞相大人,就算朝廷傾盡全力追查,也查不到丞相大人頭上。」 
聽到這裡,丁可人馬上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可惡!不管走到哪個地方都有人作奸犯科。看著兩人身邊的麻布袋,不用猜就知道,那麻布袋裡裝著的,一定是那位欽差大人了! 
等一下,丞相、欽差,這不是古代的官名嗎?難道陰間還處在封建社會! 
先不管這些了,既然這樣的犯罪行為被她丁可人撞見了,她豈能坐視不理!可是,對方有兩個人,雖然自己會空手道、跆拳道、擒拿術,還有搏擊,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絕對的制勝把握?畢竟有膽子作奸犯科者,就不會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她可不想當鬼才當了不到一個小時,又被殺害,那可太冤枉了! 
「大哥,這地方真的挺詭異的,你說,會不會真有鬼呀?」六子左右張望一下,害怕得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別胡說了,快挖吧!」話落,兩個黑衣人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聽到這裡,丁可人眼珠子一轉,暗忖:原來你們殺人不怕,怕鬼呀! 
怕鬼好!怕鬼就有救了! 
丁可人當下把長髮披散開來,遮住了大半邊的臉,將剛剛挽起的袖子也放了下來,不動聲響地從樹後走出,放慢了說話的速度,陰森森地說道:「你們好呀,你們是不是給我送吃的來了,都沒人來祭拜我,我好餓啊!」 
身後突然傳來森冷低沉的嗓音,兩名黑衣人頓時回頭一看,就見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鬼站在一座墳堆前,當下嚇得兩腿發軟,直往後退。 
丁可人接著又道:「我死得好冤枉啊!求你們替我申冤,好讓能我早日瞑目去投胎,不要再做孤魂野鬼了!」聽說死不瞑目的冤鬼是最恐怖的,相信一定能將兩人嚇跑。 
果然── 
「鬼呀,有鬼呀!」兩名黑衣人看著丁可人緩緩向他們逼近,立刻被嚇得連滾帶爬地拼命逃走了。 
丁可人站在原地,看著那兩人離去,又確定沒有其他人,才放心地打算救出麻布袋中的人,但一低頭,就看到麻布袋扭動了一下,看來這麻布袋裡的人還活著。 
想到這裡,丁可人不再耽擱,三兩下就解開麻布袋,一個頭戴儒生巾的男人馬上就從麻布袋裡爬了出來。 
那男人爬出來後,揉了揉生疼的脖子,不禁怒罵道:「大膽惡賊,竟敢……」抬頭看到眼前站著的,是一名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男人不由得一愣,也緩和了口氣,「是姑娘救了在下?」他記得襲擊自己的是兩名黑衣男子。 
丁可人想看清楚面前這個男人的相貌,可惜月色仍不夠明亮,而且他站起來的時候又背光,只能看到他面部的輪廓。 
「你不怕我?」丁可人覺得這人的膽子倒是不小,剛才自己這副「鬼」樣,可是將那兩個大漢嚇得屁滾尿流呢! 
「怕妳?姑娘剛才救了在下,在下似乎沒有害怕的理由吧?」男子在如此狼狽的境況下,起身的樣子還是分外優雅,對,就是優雅這個詞,他站直了身子,藉著月光看了看旁邊挖了一半的坑,若有所思地道。 
「你不笨嘛,剛才有兩個男人打算將你活埋了,卻被我裝鬼嚇跑了,事情經過就是這麼了。」 
「哦,那敢問姑娘,這三更半夜的,妳為何在此遊蕩?」 
丁可人沒有回答就準備離開,反正她救人也是順帶,既然已經沒事了,她還是趕緊找戶人家,要點吃的比較實在。 
誰知,才剛轉身,那男子突然長臂一伸,把她的身子又翻轉了回來,此時兩人面對面,那男子竟做了一件丁可人絕對沒有想到的事情。 


第二章 半夜「鬼」敲門 
這個據說是欽差大人的男子將她臉上披散的長髮向後撫了撫,聲音也一改先前的鎮定,驚訝地叫道:「是妳!妳是孟雨涵孟小姐吧?孟小姐,在下是沈逸書呀!」 
孟雨涵?孟雨涵是誰?沈逸書?沈逸書又是何人?丁可人聞言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先生,請你放開我,你認錯人了!」 
「先生?我不是妳的夫子,我是妳的未婚夫沈逸書呀!」 
「未婚夫?」她連男朋友都不知在何方,哪來的未婚夫啊!「我真的不認識你,更不是你口中的那位孟小姐,請你鬆開手好嗎?」 
「孟小姐,妳到底怎麼了?妳知道嗎,自從妳失蹤後,孟大人和家父一直在尋找妳的下落啊!」 
「失蹤?孟大人?這又是哪號人物啊?」怎麼問號越來越多了? 
「是令尊啊!也是當今的兵部尚書。」 
「兵部尚書!那就更不可能了,你肯定是認錯人了,請你放開我!」這男人是怎麼回事,他把她抓得這麼緊幹嘛?難道她就長得那麼像那個孟雨涵嗎?最重要的是,她一向不喜歡別人靠自己太近,就連她大哥也不成。 
「孟小姐,跟我回去吧,我娘還在等我們成親呢。」 
「成親!?」聞言,丁可人覺得心中的問號頓時消失不少,因為她強烈懷疑這男人是讓剛才那兩個惡賊給下了什麼迷幻藥,導致神經錯亂了。 
她長得確實還算不錯啦,樣貌清麗,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凹凸有緻,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會願意跟一個整天與死人骨頭打交道的女人成親,更何況,她自由自在慣了,才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唉~只可惜,她主修的不是精神科,要不然倒可以幫他看看。 
當下她手一用力,腳下一勾,就將這個叫沈逸書的男人摔進了剛才那兩個惡賊挖好的坑洞裡,然後趁隙飛身躲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她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哪還有心思繼續跟這個半路隨便認妻的男人在這裡雞同鴨講,還是趕緊甩掉他,找點東西吃比較實在。 
那坑並不深,沈逸書一下子就從坑裡爬了上來,剛爬上來,他馬上環顧四周,卻不見孟雨涵的身影,立刻大喊道:「孟小姐,雨涵小姐?妳快點出來,我帶妳回家,我不會傷害妳的,孟小姐,雨涵!」 
天啊!看來這男人不僅精神狀況有問題,就連智商也不怎麼高,都跟說認錯人了,他還在那裡亂叫個什麼勁兒啊,就不怕將那兩個被自己嚇跑的惡賊引回來嗎? 
丁可人蜷縮在草叢裡,硬是忍下想破口大罵的衝動,因為她知道,此刻除了耐心等待沈逸書自動離去之外,別無他法了。 
沈逸書的聲音迴盪在荒坡上,驚得樹上的夜梟從夢中醒來,咕咕地叫個不停,一陣陰風吹起,吹得樹枝沙沙作響,也將沈逸書白色的儒衫吹得鼓了起來,但是他似乎不受任何影響,鐵了心要等她現身,竟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月兒開始西斜,離天亮已經不遠了。 
這時候,荒坡的遠處傳來另一個聲音,「少爺,你在哪兒啊──?少爺,你聽到了嗎?聽到就回我一聲吧!少爺──」 
「來福,我在這裡。」沈逸書朝來者揮揮手,同時再次環顧四周,他雖然不明白孟雨涵為何要躲著他,但他相信,她肯定是有什麼苦衷才不願現身,反正他要在此地停留幾日,回頭多派些人出來尋找便是。 
躲在草叢裡的丁可人看不見來者的模樣,但從對方的喊叫內容可以斷定,這個叫來福的人,應該是沈逸書的隨從。 
「少爺,幸好你沒事,否則我哪還有臉回去見老爺和夫人啊!」來福氣喘吁吁的拍著胸脯,但原本回到原位的一顆心又提了上來,「咦,抓走少爺的賊人呢?」 
先前少爺遭人偷襲,被人捉走,他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了,若再來一次,他肯定會被嚇死。 
誰知,沈逸書不答反問:「來福,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白衣的女子?」 
「穿白衣的女人?我沒瞧見。」來福搖搖頭,隨即催促道:「少爺,你沒事就好。林少爺也出來找你了,我們趕快回去吧,這地方陰森森的,怪嚇人的。」 
「來福,我剛才看見孟家小姐了。」 
「孟家小姐,哪個孟家小姐?」 
「孟尚書家的雨涵小姐。」 
「少爺,你別嚇來福了!」來福有些懷疑自家少爺是不是被那兩個惡賊嚇傻了,孟家小姐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我真的見到了,她還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賊人活埋了。」 
「少爺,你確定你見到的是人不是鬼?這可是墳場呢!」 
「當然是人,她身上有溫度,怎麼可能是鬼呢?」 
「那少爺,孟小姐人呢?」來福邊說邊緊張地向四周看了看。 
「轉眼就不見了。」 
「轉眼就不見了!是人,怎麼可能轉眼就不見了,少爺你別嚇我呀!」 
「算了,不說了,走吧,明天我們再過來查看。」 
等了半天,兩個人終於離開了。 
丁可人從草叢中爬了出來,心中不禁暗罵:可惡,害我蹲得兩條腿都麻了! 
只是,她現在該何去何從呢?丁可人看了看這陰森森的荒坡,眼珠一轉,決定順著沈逸書離去的方向走,最起碼可以確定,她不會再走到另一個不見人煙的荒坡吧。總之,她可不想繼續待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她得找個人多的地方問問自己究竟到了何處。其實她並不擔心適應不良的問題,既來之,則安之嘛,既然這裡有這麼多的墳墓,說明這裡也有「死人」,那麼她這個專業法醫,總能找到工作,混口飯吃吧! 
咕嚕──,肚子又響了一聲,還是先找個人家弄點吃的。 
一路走來,丁可人只有一個想法──這地方的經濟真的相當不發達,連個柏油路都沒有,全是青石板鋪成的路,要不然就是石子路、黃土路,尤其石子路走得她腳疼,這繡花鞋底也太薄了,到底是誰給她換了這身既不時尚又不實用的打扮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地方若開發成觀光旅遊景點或許還不錯,就是不知當地政府有沒有這個觀念了! 
走了許久,丁可人終於看見了前面有一戶人家! 
雖然三更半夜去打擾別人很不禮貌,但丁可人實在是又餓又渴,還是決定上門,就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是不是熱情好客了? 
上前敲了敲門。 
「死鬼,你又三更半夜才回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門內傳了出來,丁可人這時才想到一個問題,自己真是餓糊塗了,半夜造訪陌生人的家,如果開門的是個凶神惡煞,她豈不是沒填飽肚子,還羊入虎口! 
不過,想後悔也來不及了,門已經被打開了,幸好開門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只是── 
「啊──!鬼、鬼、鬼、有鬼呀!」丁可人和那婦人才打了個照面,那婦人就驚叫一聲,咚地一聲,昏倒了! 
丁可人也嚇了一跳,她知道有心臟病的人可經不住嚇,忙上前探了探那婦人的鼻息,還好,還好,沒事,只是暈過去而已。丁可人不禁感嘆:「這地方的人膽子也太小了吧,不是被嚇跑,就是被嚇暈。」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連鬼見了都害怕吧。 
這時,屋裡又跑出兩個小孩,一男一女,藉著屋內微弱的燭光,丁可人看到兩個小孩長得一模一樣,啊哈,還是對雙胞胎呢! 
兩名小孩見母親暈倒在地,立刻趴到母親身邊哇哇大哭了起來,「娘,妳怎麼了?娘,妳快醒醒呀!」 
丁可人蹲了下來,那兩個小孩竟嚇得也不敢哭了,只是渾身顫抖,一臉驚恐地直盯著丁可人。 
這時丁可人才想起剛才為了嚇跑那兩個惡賊,把自己弄成一副「鬼樣」,也難怪會把所有人都給嚇著了,她連忙伸手把自己的頭髮梳理整齊,露出了整張臉,然後在那婦人的人中使勁地掐了掐,那婦人終於悠悠地轉醒了。 
當婦人睜開眼睛對上她的眼睛時,又驚得一骨碌坐了起來,將兩個孩子攬入懷中,顫聲問道:「妳是什麼人?妳想幹什麼?」 
「這位嫂子,對不起,剛才讓妳受驚了!」丁可人誠懇地道歉。 
「妳是人還是鬼?」 
丁可人無奈地皺了皺眉道:「嫂子,妳看清楚了,我在燭光下有影子,當然是人不是鬼!」 
那婦人狐疑地看了看牆上的影子,拍了拍胸脯道:「我說姑娘呀,妳三更半夜不回家,跑出來做什麼?而且還披頭散髮的,想嚇死人呀!」 
「真是對不住,我是從外地來的,本想去投靠親戚,卻尋人未果,半路還遇到了盜賊,所以才會淪落至此……」丁可人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什麼!姑娘遇到了賊人?賊人在哪裡,等我家那死鬼回來了,我讓他幫妳去抓!」 
「賊人已經跑了,沒事了。」呵呵,看來這位婦人挺熱心的,「請問一下嫂子,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安康縣。」 
「那大哥是?」 
「他是縣衙的捕快。」 
「捕快?」 
「是呀,聽說過幾天欽差大人要來,所以我那死鬼最近都待在衙門裡沒有回來。」 
欽差大人?那兩個惡賊說沈逸書是欽差大人,難道欽差大人指的就是沈逸書,丁可人暗想。 
「妳一定餓了吧,我去給妳弄點吃的!」 
丁可人真的已經餓到頭昏眼花,實在沒有力氣跟婦人先客套一番,直言道:「那就有勞嫂子了。」 
那兩名小孩看到母親似乎和「女鬼」談得很投機,也不再害怕丁可人了,小女孩還來到丁可人的身旁問道:「姐姐,妳真的不是女鬼嗎?」 
經小女孩這麼一問,丁可人才又想起,自從車禍後,自己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她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如果是人,那麼她應該被送到醫院,而不是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還在一個烏漆嘛黑的山洞中醒來。 
如果是鬼,為什麼遇到的人,除了膽子小了一點,怎麼看起來卻是那麼正常,還有什麼「捕快」、「欽差大人」、「尚書大人」、「丞相大人」,這一切聽起來怎麼像是在演古裝劇,難道自己不是死了,而是來到了古代某一個地方。 
身為一位專業的法醫,她一向只相信科學實證,從來不相信什麼神鬼論,更別提最近超流行的「穿越劇」了,可是眼前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讓她不得不認為,這是唯一可以解釋清楚的答案。 
如果她真因為一場車禍,而穿越時空到了不同的時代,那接下來,她該怎麼辦呢? 


第三章 我的未婚妻是個鬼? 
安康縣城最大的酒樓裡,有兩位公子絕對引人注目。一個身穿白衣,一個身穿黑衣,兩人都是風度翩翩的俊公子,此時正面對面坐著品茶。 
「什麼?你說你的未婚妻是個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慕宣失去了一貫的瀟灑倜儻,笑個不停。 
「我說,沈逸書沈大人,你這個笑話也未免太好笑了吧!妳的未婚妻是個鬼,那我的未婚妻肯定會是神仙了!」好不容易笑完,看好友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才覺得對方不是在開玩笑,當下正色問道:「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你真的見到孟小姐了?她難道真的是個鬼?」 
「她的確救了我,而且轉眼之間就消失了。」沈逸書只能陳述一個事實,因為連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慕宣卻覺得事情並不像好友說的這麼簡單,只是這個鬼如果是好友的未婚妻,他怎樣也該關心一下。 
「逸書,你確定你見到的是孟家小姐?」 
「我確定。」 
「你為何如此肯定?那天晚上天上雖然有月亮,但是看人未必真切,況且對方不是也說你認錯人了嗎?」 
「因為她帶著我娘送給她的鐲子,那只玉鐲是我家代代相傳的,在月光下會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芒,我不可能認錯。」 
「那就奇怪了,孟小姐不是失蹤兩個月了嗎?即使沒有失蹤,她也不該出現在墳場之中,而且還不認識你?」 
「這也是我正在思考的問題。」 
「那你去墳場附近察看了沒有,那裡有沒有什麼特殊的人家?」 
「那裡只是一座荒坡,沒有什麼異常,不過那兩個賊人所挖的坑確實存在,證明那天晚上我的確到過那裡。那附近是有一個山洞,不過我派人進去查看了,並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你確定那女鬼真的長得很像孟家小姐?」 
「容貌的確很像,但是……」沈逸書回想起來那孟家小姐古怪的言行和勾向自己的那一腳,又不像自己所認識的孟雨涵,孟雨涵是個溫柔似水的女子。 
「但是什麼?」林慕宣這會兒也有了興趣,心急的問。 
「但是她的行為舉止很奇怪,說話更奇怪!她還叫我什麼『先生』!」 
「哈,難不成孟家小姐能預知未來,知道你將遭此劫難,事前來到這裡,等著出手救你吧?」林慕宣也覺得好友遇到的這件事實在過於離奇。 
「正因為太巧合了,才讓人懷疑。」 
「那孟小姐兩個月前怎麼失蹤的,你總該知道吧?」林慕宣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據孟大人和孟府的人說,雨涵小姐沒有任何異狀,莫名其妙地就從孟府失蹤了。」 
「這也太詭異了吧!一個人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失蹤呢?那孟大人沒有報官嗎?」 
「沒有,因為這有損孟小姐的閨譽,所以沒有大肆聲張,只是派人四處尋找。不過……」 
「不過什麼?」 
「我懷疑孟小姐的失蹤和孟夫人有關。」 
「啊,難道做娘的還會害自己女兒不成?」 
「現在的孟夫人並不是孟大人的原配,自然也不是孟小姐的親娘,孟小姐的親娘在現在的孟夫人進門當天自殺了。」 
「這又是為什麼?難道孟小姐的娘容不下夫君納妾!」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娘每次想起這件事就會唉聲嘆氣。而且,上個月是孟家小姐十八歲的生日,我娘本來打算讓我們在那一天成親,結果還沒等我們聘禮送到,孟小姐就失蹤了。」 
「既然你們都已經要成親了,如果你見到的真是孟小姐本人,她為什麼不和你相認?我們可以假設一下,她是不敢認,還是受到了什麼傷害,忘了原來的一切?」 
「受到傷害?」 
「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無論她是怎樣離開孟府的,在離開孟府後,要怎麼生活?這本身就是個大問題,更別說要從千里之外的京城來到此地。還是她不滿意你們兩人的婚事,才離家出走了?要不然,她見了你怎麼不願與你相認?」 
「不,不會的,你別胡說。」不知為什麼,沈逸書直覺地否認好友的假設。 
「那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下兩個人都沒有答案,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希望她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害,也希望我能再見到她,帶她回京。」過了一會兒,沈逸書終於打破了沉默,嘆息般地說道。 
「但願如此了。」為了緩和沉重的氣氛,林慕宣換了一個話題,「那你呢?到底誰要害你,那兩個賊人可有眉目?」 
「沒有,如果不是確實有那座荒坡,有那賊人挖了一半的坑,我還以為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確實挺離奇的。對了,你覺得這安康知縣如何?」 
「為官還算清廉,縣內也無重大的作奸犯科之事。」 
「逸書,我一直很好奇,你放著京城安穩的日子不過,幹嘛要擔任這個得罪人的欽差大人一職,憑你的才能和皇上對你的寵信,就算想擔任其他的要職,亦非難事,聽說皇上也一直有這個意思,但你都婉拒了。」林慕宣純粹是基於好奇的心理問道。 
沈逸書喝了一口有些涼掉的茶後,才緩緩說道:「那種長年待在京城裡和文武百官周旋的事情不適合我,我喜歡雲遊四海,靜不下來,而且,與其在朝堂上和皇上及文武百官共議政事,不如親自四處探訪,揪出那些位重權高,卻欺上瞞下,欺壓老百姓的王公貴族和貪官汙吏,給他們應得的懲罰,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不是更實際嗎?」 
「呵呵,這下我終於知道皇上為什麼那麼倚重你了!」 


第四章 新來的女仵作 
兩人正要結帳下樓,這時,街上一陣鑼鼓聲由遠而近。 
敲鑼人邊敲邊喊道:「大事不好了,城外的樹林裡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啊!大家請小心門戶,城外的樹林裡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啊!」 
沈逸書和林慕宣對視了一下道:「走,我們也去看看!」 
根據這幾日的明察暗訪,沈逸書發現這安康縣城民風淳樸,百姓們知足常樂,幾乎到了夜不閉戶的地步,即使有人上縣衙,也大多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不料,今天竟然在城外發現一具無頭女屍,這一下整個小城都炸鍋了。 
沈逸書到了那地方才發現,發現無頭女屍的地方就是自己去過的那座荒坡。 
原本人跡罕至的荒坡上卻是熱鬧非凡啊!也是,誰沒事會來死人待的地方呢? 
丁可人此時正隨一班捕快跟在縣太爺的身後,疾步而來。因為先前已有捕快擋著眾人不得上前,看熱鬧的人們只好眼巴巴等著縣太爺到來,查驗屍體。 
那死去的女子雖然沒有了頭,但是穿的衣衫極其豔麗,身子骨也相當苗條,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年輕姑娘,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誰?她的頭又去了何處? 
對了,我們的丁可人丁大法醫為什麼會跟在知縣身後呢?這得從那天她上門的那戶人家說起。 
那戶人家只有四口人,那家女主人和兩個孩子,在前面已經介紹過了,我們現在就來說說這家的男主人。 
丁可人在第二天清晨見到了那家的男主人,姓李名泰,也是這安康縣的捕頭,他聽說丁可人投親未果,無處可去,在家鄉那邊還是個女仵作,不禁大為驚奇,驚奇之餘,當下就問了幾個關於驗毒的問題,丁可人都一一作了詳細的回答。李泰佩服之餘感嘆道:「你如果不是女子,必是天下第一奇仵作也!」 
而丁可人也從這家人的口中得知,自己並非到了什麼陰間地府,而是真的穿越了時空,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宋朝。愕然之餘,她決定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總不能待在這裡等著餓死吧! 
這年頭的女子都靠什麼謀生呢?丁可人想了又想,以她那少得可憐的歷史知識,實在找不到正確的解答,最後還是決定選擇一個符合自己專業技能的謀生之法! 
當下向這位萍水相逢的李捕頭詢問,可否引薦自己去縣衙做一名仵作!當然,為了避免麻煩,她可以女扮男裝,不讓其他人發現她是女兒身,誰讓這時代的女人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那李泰是個率直豪爽之人,當即答應去縣老爺那裡探探口風。畢竟這年頭,缺的就是仵作,沒有人願意跟死人打交道呀! 
李大嫂卻不同意,說嬌滴滴的一個姑娘家哪能跟死人打交道呢?會沾上穢氣的!建議丁可人可以去大戶人家當個丫鬟什麼的也不錯! 
丁可人一聽立刻否決,讓她去侍候別人,還不如讓她去侍候屍體還得心應手一些。 
隔日,李泰向知縣探了口風後,就決定引薦丁可人,成為縣衙的仵作。對了,順便告訴大家一聲,她現在的名字叫丁可,把名字最後的「人」字給去掉了! 
在李大嫂家住了兩日,第三日,李泰就帶著她去見了安康知縣。 
「大人,自從許仵作致仕之後,仵作一職遲遲無人接任,屬下有一遠房表弟,熟通驗傷驗毒之術,特向大人引薦。」 
「哦,既然是李捕快引薦的,那本縣就見他一見,如果真是真才實學,自然可以留在本縣身邊當差。人呢?讓他進來吧!」安康知縣也正在為沒有得用的仵作煩惱,聽李泰這麼一說,倒是滿心期待了。 
丁可人站在安康縣的後堂裡,百無聊賴地等著知縣的召見。心中則在哀嘆,這個朝代實在太不重視人權了,見了當官的就要下跪,可真是一件酷刑呀!為了練習自己的下跪功力,她昨天晚上可是折騰了大半夜呢!看來入鄉隨俗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康知縣是一名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眉目清朗,看起來就是一位公正清廉的父母官。知縣見了丁可人後,也有些驚訝,換成誰都會驚訝,實在看不出來這個長得如此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名仵作。 
「你叫丁可,是李捕頭的表弟?」 
「是的,大人。」丁可人展現昨晚練習的成果,恭謹地跪拜行禮。 
「聽李捕頭說,你懂一些驗傷驗毒之法,本縣就先考你一考。」 
「大人請出題。」 
「你告訴本縣,斑疹傷寒致死的有什麼症狀?」 
「回大人,斑疹傷寒致死的一定有『紫紅斑』。」 
「破傷風致死的呢?」 
「破傷風致死的則是『口眼喁斜,拳手縮足』。」 
「好,那凍死者呢?」 
「凍死者面色萎黃、兩腮紅、口有涎沫。」 
「嗯,那餓死者呢?」 
「餓死者全身黑瘦硬直、牙關緊閉、手腳俱伸直。」 
「如何判斷上吊自殺者與被人勒死者?」 
「上吊自殺者,口唇發黑、面帶紫赤色;若繩索勒在咽喉上方,則舌抵齒而不伸出;若繩索勒在咽喉下方,則舌尖伸出齒門約二~三分;死者嘴角及胸前會有流出的口水,二腳尖垂下,腳上、肚下及小腹會出現屍斑,同時也會有大小便失禁的現象。如果是縊死後被人移屍他處,則可見頸上有二道索痕;先前的舊索痕紫赤有血瘀,而新索痕呈白色而無血瘀。如被人勒死後假做自縊,則可見頸上索痕交錯,繩索多纏繞數周;而自縊者的索痕只沿耳後髮際,在腦後八分,並不交錯。至於被人隔物勒死者,則繩索雖不交錯,但索痕平過喉下及頸部,與自縊者不同;同時因被勒時往往會用力掙扎,故屍身上四處可見搕擦的傷痕。」 
「好,果然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陳知縣邊聽邊點頭。 
「大人過獎了。」 
「那本縣再問你,如何辨別生前溺水與死後推屍入水之人?」 
「回大人,凡生前溺水,則手腳指甲縫內有沙泥,身上有搕擦傷痕,面色微赤,口鼻內有泥水沫,肚內有水,腹肚微脹。若被人毆打致死後推入水內者,則肚皮不脹,口眼耳鼻無水瀝出,指甲縫內無沙泥,兩手不拳縮,腳底不皺白卻虛脹,身上要害有致命傷,其痕呈黑色。」 
「那被火燒死與死後焚屍的區別又如何?」 
「凡生前被火燒死者,其屍口鼻內有煙灰,兩手皆拳縮。若死後燒者,其人雖手足拳縮,口內卻無煙灰,且死後投火者皮膚上亦無水泡。」 
「那在刀傷方面呢?」 
「回大人,活人被刀殺死者,其被刃處,皮肉緊縮,有血瘀四畔。這是由於活人肌肉因痛收縮及血液迴圈所造成的現象。而死後被切割支解的刀痕,則皮肉如舊,血不灌瘀,被割處皮不緊縮,刀盡處無血流,其色白。在檢驗屍骨之生前傷時,可用黃油新雨傘罩定屍骨,迎日隔傘觀看,可使骨肉內傷畢露出來。」 
「沒想到公子於驗傷一事竟然如此精通,想必對驗毒之法也極其精通了?」 
「說精通小人不敢當,只是略知一二。凡服毒死者,口眼多開,面紫黯或青色,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暗,口耳眼鼻間有血出。而被土坑漏火氣而臭穢者,人受薰蒸,不覺自斃,其屍軟無傷。而平常的中毒一般都以銀針探入死者喉內,若銀針變成青黑色,則為中毒。砒霜中毒則是遍身發小皰,體青黑色,眼睛聳出,腹脹,糞門脹綻,指甲青黑。」 
陳知縣聽完之後大喜道:「果然是有用之才,從明日起,你就任本縣的仵作吧!」 
「謝大人。」 
陳知縣摸著鬍子看著眼前的年輕仵作,雖然身分低下,但卻氣質出眾,不卑不亢,今後肯定前途無量。想起自己的小女兒尚未與人訂親,也許可以招他為婿!不過,這事也不可操之過急,還需慢慢觀察此人的人品個性才好。 
這時,李捕頭卻急急地前來稟告:「大人,有人在城外的荒坡上發現一具無頭女屍,請大人前去查驗。」 
丁可人聞言不禁暗忖,沒想到這上任第一天,就有事情可做了,看來自己是天生的勞碌命了。 


第五章 無頭女屍有這麼好看嗎? 
「那個沒有頭的女人就這麼好看嗎?你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林慕宣想起好友先前在荒坡的時候,一直盯著那具無頭女屍看,心裡覺得奇怪,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走吧!」沈逸書懶得理會好友,換上官服就離開客棧。 
「這沒頭沒腦地要去哪裡?」 
「我們該去拜訪縣太爺了!」此趟本想暗中察訪,但如今為了確認那名女子的身分,他只能先公佈自己的身分了。 
「怎麼,現在換對縣太爺感興趣了?」 
「不,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你是……麻煩你把話一次說完好不好。」 
「我是對他手下的仵作感興趣。」 
「什麼,你對那個小白臉仵作感興趣!天哪,你什麼時候也有了那種癖好!你說,你是不是也對我有那種意思?」 
「哪種意思?你到底去不去?」沈逸書眉頭微蹙。 
「我說欽差大人呀,你若真有那種癖好,也該去那些專門的地方呀,怎麼對一個專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感興趣!說實話,那個年輕仵作確實很不錯,如果是個女人絕對是個大美人,但他是個男人,就可惜了那張臉了。不過,你就這樣去跟縣太爺要人恐怕不妥吧!」 
沈逸書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最後忍不住說道:「你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對你說我對男色有興趣了?」 
「冤枉呀,大人!是你剛才說,你對那個安康城的年輕仵作有興趣,難道是林某人我聽錯了?」 
「你呀,此興趣非彼興趣,我是懷疑那個仵作的身分。」 
「那個仵作的身分?不就是一個小小的仵作嘛,有什麼不可告人之處?值得我們欽差大人關心。」 
「但是太像了,實在太像了,讓我不得不懷疑。」 
「什麼太像了?像什麼,像誰?」 
「像孟家小姐,也像我那天在墳地上遇到的女鬼。」 
「哦~原來昨日你是盯著他瞧呀!害我還以為你是對那無頭女屍感興趣呢?不對,不對,那仵作可是個男子呀!」 
「如果他是個女人呢?」 
「你說他女扮男裝?」事情似乎越來越好玩了,林慕宣覺得此次跟好友出來實在太值得了! 
「難道你認為沒有這種可能?」 
「有是有啦,不過還是不對呀,就算他長得特別像孟家小姐,也不代表他就是孟家小姐。你能想像孟家小姐手中拿著死人骨頭的景象嗎?所以,即使他長得再像,但也絕對不會是孟家小姐。」林慕宣懷疑自己的好友是不是中邪了,看到什麼人都能當成孟家小姐。 
「可是,我總是有一個感覺,覺得這個仵作和我有什麼關係似的。」 
「哎呀,不好了!或許還有一個可能!」林慕宣突然大叫。 
「什麼可能?」 
「也許孟小姐真的死了,你那天晚上見到的真的是鬼,要不然怎麼可能轉眼之間就不見了!既然孟小姐是個鬼,自然就不怕那些死人骨頭了,她完全可以女扮男裝當個仵作。可是這也沒有道理呀,她為何非得當個仵作呢?」 
「不,她絕對不是個鬼,一定是個人。而且,你如果仔細聽她對陳知縣說話時,她的語音總有一種女性的柔美,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了的。」 
「逸書,我倒是覺得你那天晚上一定是被那個女鬼迷住了,才會念念不忘。既然這樣,我也去縣衙會會這個仵作,順便看一下,無頭女屍案查得怎麼樣了,可否有眉目了?」 

※  ※  ※  ※  ※  ※  ※  ※  ※  ※  ※  ※  

安康縣衙。 
「丁仵作,本縣想聽聽你對這具無頭女屍的看法?」 
「啟稟大人,根據屬下的查驗,無頭女屍生前曾遭姦污,陰門之外有汙血流出,大腿之上也有黑色已經乾涸的血漬,可以證明此女之前仍為處子之身,直到遇害時才被破身。另外,我們發現屍體的地方,雜草叢生,而且荊棘極多,但屍身上卻無劃傷的痕跡,由此可以確定,發現無頭女屍的地方只是兇手拋屍的地方,而不是兇手殺人的現場,並且此無頭女屍,是被兇手扼死後,才砍掉頭顱的。」 
「你從何處判斷無頭女屍是先被扼死後,才砍掉頭顱的?」陳知縣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問道。 
「回大人的話,屬下在那無頭女屍的指甲縫中發現一些血污及皮膚的碎屑,所以判斷兇手在姦污或者扼殺死者的過程中,死者一定極力的反抗過,而且抓傷了兇手。」 
「嗯,繼續說下去。」 
「至於死亡的日期,屍經兩三日,口、鼻、肚皮、兩脅、胸前肉色微青。經十日則鼻、耳內有惡汁流出。因此,根據女屍的狀況,屬下判斷死者死亡的日期大概在五六日左右。現在最重要的是,確認死者的身分,和找到那顆頭顱。」 
陳知縣和丁可人正在後堂討論案情,一名衙役略顯慌張地前來稟報道:「啟稟大人,欽差沈大人到了。」 
「什麼,欽差大人到了?現在在哪裡?」陳知縣聞言,顧不上討論案情,差點跳起來。 
「回大人的話,欽差大人已在縣衙正堂等候。」衙役趕忙作答。 
「快,快,丁仵作你也和本縣一起去迎接欽差大人吧!」陳知縣說完就急急地向正堂而去。 
「欽差沈大人?」丁可人暗忖,難道是那個拉著自己不放,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的未婚妻的那個男人? 


第六章 是誰殺了他女兒? 
那晚的月色並不明亮,丁可人並沒有看清楚這位欽差大人,她的未婚夫的長相。如今再次相見,這才發現,以二十一世紀的審美觀點來看,沈逸書可稱得上是位極品型男,穩重而顯得不老成,瀟灑中不顯輕浮,俊美中不顯脂粉氣! 
「下官陳春風參見欽差大人。」 
「陳大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下官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海涵。」 
「陳知縣多禮了,本官奉聖上之命巡狩天下,捉拿貪官污吏。你的管轄政績清明,本官本來不欲來打擾你,只是今日聽說城中發生了一起無頭女屍案,可有此事?」 
「回稟大人,本縣昨日的確在城外的荒坡上發現了一具無頭女屍。」 
「本官對這個案子也很感興趣,故此打算在此地停留幾天,不知現在案情有何進展?」 
「回稟大人,本案目前仍無太大的進展,下官已經派人四處查訪城中最近失蹤的年輕女子。」 
「陳知縣,你身後這位年輕的公子是?」進了內堂坐定之後,陳知縣示意下人上茶,這時,沈逸書卻看著丁可人問道。 
「回稟大人,這是本縣新上任的仵作丁可。」陳知縣給了丁可人一個眼色,「丁可,還不快上前拜見欽差大人。」 
丁可人在心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位欽差大人盯上自己了,甚至可能懷疑自己的身分,要不然絕不會注意一個默默無名的仵作。 
「丁可見過欽差大人。」 
「噢,丁仵作看起來還相當年輕,不知陳知縣從何處找到這麼年輕的仵作?本官在京城也見過許多仵作,真是大不相同呀!」沈逸書端起茶盅輕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道。 
陳知縣不知沈逸書為何如此關心這個剛上任的仵作,不過他轉眼一想,如果丁可能獲得欽差大人的賞識,何嘗不是一件美事,當下回道:「回稟大人,丁仵作雖然極其年少,卻是一個可造之材,熟知驗毒驗傷之法,對偵查斷案也很有見地。」 
「哦,能得陳知縣如此稱讚,想必丁仵作絕非泛泛之輩了,本官也想向丁仵作請教一些驗傷驗毒之術,畢竟本官領有聖上旨意,代天巡狩,一路走來,也遇到許多作奸犯科之事,如果丁仵作真是可造之材,也可以協助本官,本官身邊正缺這樣的人才呢!」 
陳知縣馬上會意道:「丁仵作,你還不快快謝過欽差大人的提拔,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丁可謝欽差大人提拔。」丁可人有些無奈地配合,但行禮後,抬起頭來,卻發現沈逸書的目光仍若有所思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心裡不禁猜測,難道這位欽差大人還是認定自己是他失蹤的未婚妻嗎?這麼一想,她馬上就明白了,難怪他剛才要對陳知縣說這麼一番話,他只是設一個圈套,想弄清楚自己的身分而已。 
這時,縣衙外突然傳來擊鼓申冤的聲音,陳知縣有些為難地看了沈逸書一眼。 
「陳大人不必顧慮本官,請儘管升堂審案,本官坐於一旁觀看即可。」 
「是,大人。」當下陳知縣立即開堂審案。 
擊鼓鳴冤的是一名中年人,四十餘歲,見了陳知縣當即跪下說道:「請大人為小女申冤啊!小人姓王,住在城西。育有一女,年一十八,不曾許聘人家,但小女從小與一位中表之兄李生,彼此愛慕,因此私定了終身。不過,小人覺得李生家中貧寒,害怕女兒將來受苦,所以李家雖曾請媒婆前來提過幾次親,但小人都沒有同意。七日前的晚上,小女竟悄悄離家,聽小女的奶娘說,小女私下和李生相約,定是和那李生私奔了,小人前去李生家尋找,李生推說不知,卻不料今日城外發現了無頭女屍,小人也到了城外,發現那無頭女屍和小女有眾多相似之處,還望青天大老爺為小女申冤呀!」 
陳知縣一聽是與那無名女屍有關的,馬上傳喚衙役,「來人啊,分別前去王府和李生家中傳喚奶娘和李生到堂。」 
不一會兒,那李生就被衙役帶到了堂上。 
李生是名秀才,見官可以不必下跪。丁可人在一旁觀察那李生,典型的文弱書生,到了堂上雖然臉色蒼白,但看起來卻不像一個作奸犯科之人。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學生李雲見過青天大老爺。」 
「李雲,王員外狀告你拐騙他女兒在先,殺人在後,可有此事?」 
「回大人的話,學生冤枉呀!學生並未拐騙表妹,更沒有殺害表妹,請青天大老爺為學生做主呀!」 
這時候,王員外府的奶娘也已帶到。那奶娘一進府堂,丁可人就覺得奶娘神色有些慌張,眼神有些飄忽,直覺這樁無頭命案一定與這奶娘脫不了關係。 

※  ※  ※  ※  ※  ※  ※  ※  ※  ※  ※  ※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開堂審理此案,將兩人先押入牢中,明日再審,退堂。」 
那奶娘被帶上來後,陳知縣又分別詢問了兩人的口供,眼見外邊的天色已晚,雖然奶娘的話語中沒有什麼破綻,但也沒有新的線索,考慮到欽差大人在自己的縣衙,不敢怠慢,陳知縣當下決定明日再審此案。 
「欽差大人,請到後堂用膳。」退堂之後,陳知縣恭敬地說道。 
丁可人見狀,就要上前告退,沒想到,沈逸書卻看了她一眼道:「也好,丁仵作也一起來吧。」 
「這……不太好吧,屬下怎敢和欽差大人同桌用飯?」一想到沈逸書那雙探索的目光,丁可人直覺地拒絕。 
「本官還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丁仵作呢,除非丁仵作已經成親,急著回去陪伴美嬌娘,那就另當別論了。」 
「屬下還未成親。」她實在不明白,這個臭男人為什麼總是處處和自己過不去呢?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用膳,陳知縣沒有意見吧?」 
「當然當然。」陳知縣這回可是百分之百確定這位欽差大人對這位年輕的仵作是另眼相看了,這個丁可將來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當下也笑著說道:「丁可,還不快快謝過欽差大人。」 
這頓飯吃得丁可人左右不舒服,因為她整天與死人骨頭打交道,所以崇尚素食主義,絕對不吃肉。而陳知縣的宴席上,每道菜裡幾乎都可見肉食蹤影,這不是折磨她的味覺和視覺嗎? 
更可惡的是,沈逸書就坐在自己身邊,偶爾就會停下筷子側視她,真的令她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當然,她也留意到沈逸書身旁的林慕宣,他看起來和沈逸書年紀相仿,不過此人卻長著一雙桃花眼,不用看就知道,此人的風流債肯定不少。不過奇怪的是,他為什麼也老是盯著自己瞧呢? 
沈逸書早就注意到丁可人食不知味的樣子,這時剛好看見她盯著林慕宣看,心中不知怎麼的突然升起了一絲不悅的感覺,隨口問道:「丁仵作似乎不是本地人,吃不慣陳知縣準備的飯菜?」 
「什麼?」丁可人的心思還停在林慕宣身上,一時沒聽清沈逸書說了什麼。 
「對了,丁仵作,李捕頭只說你是他的遠房表弟,不知你原籍何處?」陳知縣只好婉轉地提示道。 
丁可人一時愣住了,難道能告訴對方自己原本住在二十一世紀的台灣嗎?她實在不知,宋朝的疆土已經有「台灣」的存在嗎?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驀地想起父親好像提過,他們家在洛陽有許多親戚,只好回道:「回稟大人,屬下原籍洛陽。」 
「洛陽?」沈逸書在口中重複了一遍,剛才他明顯看到丁可人遲疑了一下,按理說,這種事根本沒有掩飾的必要,她為何回答得有些為難呢?難道為了不與他相認,她還要撒謊嗎? 
「洛陽的口味應該和安康差不多呀,丁仵作,來,本官給你夾菜,你看你身為男子卻顯得有些瘦弱了,如果你以後要跟在本官身邊,這樣的身體可是不行的。」沈逸書雖然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噙著笑,親自給丁可人夾起菜來。 
丁可人看著碗中的一塊雞肉,心中哀嘆:這該死的男人,我又沒去招惹你,你幹嘛一定要來招惹我呢? 
陳知縣看著沈逸書竟然親自給丁可人夾菜,心中的震驚更是不言而喻,他現在覺得欽差大人對這位年輕仵作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欣賞,還透露出一種詭異的親密感。 
沈逸書看到旁邊侍候的下人和陳知縣都露出了驚異的臉色,明白自己剛才的行為看在其他人眼中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可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不自覺地想對她好。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移情作用?這女子的外貌與孟雨涵實在太相似,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不過行為舉止卻沒有一點孟雨涵的影子。如果她們並非同一人,那麼她手腕上那只紫光玉鐲又是怎麼一回事? 
一頓飯就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 
下人們送上茶點,丁可人總算鬆了口氣,那精緻的茶點不但香味撲鼻,美味的口感更是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真是不錯呀!丁可人剛才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忍不住多吃了幾塊,本以為沒人注意,哪知才一抬頭,就發現沈逸書那雙閃著亮光的黑眸又緊盯著自己不放,臉上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害她差點被還沒嚥下的茶點噎著,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沈逸書一眼。 
這時,沈逸書卻開口談起了案情,「陳知縣,你對今日的無頭女屍案有什麼看法?」 
「依下官愚見,這李雲家境雖然貧困,卻仍勤奮向學,一個飽讀詩書,知書達禮的秀才,應該不會做出誘拐之事,更別說殺人之舉了。」 
「哦,丁仵作的看法呢?」 
「屬下也認為那李雲並非兇手,本案的關鍵其實在另一人身上。」 
「丁仵作指的是那小姐的奶娘?」 
「是的,屬下認為,王家小姐之死絕對和那奶娘脫不了關係!」 
「何以見得?」 
「方才在堂上,奶娘曾說王家小姐多次與李雲互通書信,那麼從中傳信之人,毫無疑問就是奶娘了。且不論奶娘傳信的對錯,只想一下傳信的結果,如果奶娘將兩人相約私奔之信,轉交給了其他人,那──」見眾人沒有反應,丁可人頓了一下,以為自己的推測出了什麼問題,沒有再說下去。 
「沒關係,繼續說下去。」沈逸書遞上鼓勵的眼神。 
「李雲與王家小姐本就兩情相悅,如果那奶娘真的將信轉交給了李雲,兩人應該是依約私奔,而非是一個被殺,一個被捕。屬下驗屍時,發現王家小姐的指縫裡有血污及皮膚的碎屑,那是拼死掙扎反抗所留下的痕跡,所以兇手的臉或手臂一定留有抓傷,但今日陳大人已經派人查驗過,那李雲身上並無傷痕,由此可以判斷,那李雲絕非殺人兇手。」 
「丁仵作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既然李雲不是兇手,方才在堂上,你為何不出聲阻止本官扣押李雲呢?」陳知縣佩服之餘,不由地提出了疑問。 
「屬下認為,如果這李雲不是兇手,那兇手會是誰呢?又和那奶娘有無關係?如果大人今日當堂宣判李雲無罪,必定會打草驚蛇,讓那兇手逃匿而去。」 
「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呢?」沈逸書饒有興味地問道。 
聞言,丁可人不禁在心中腹誹,她是仵作,只負責驗屍,可不負責辦案啊!況且,堂堂的欽差大人難道會是一個草包?她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到了,幹嘛還要問她? 
心中即使有再多的不滿,但她仍不得不回答道:「大人可以派人去王員外家查訪,看事發的那天晚上,還有沒有出現什麼可疑之人。另外也可以查查那奶娘,看她平日都與何人來往,有無可疑之人。」 
「看來丁仵作不但精通驗傷驗毒之法,還對刑名偵破頗有見解,不知丁仵作師從何人?」沈逸書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王教授。」丁可人脫口而出,才想起來,說漏嘴了。 
「王焦守是什麼人?為何我從未聽聞過?慕宣,你和陳知縣可曾聽說過此人?」 
見林慕宣與陳知縣都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丁可人趕緊補充道:「回欽差大人的話,家師是位隱逸之人,雖然喜歡研究刑名偵破之法,卻對紅塵俗事毫無興趣,大人不曾聽聞,也是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沈逸書滿意地點了點頭,「陳知縣,本官與丁仵作一見如故,不知您是否願意割愛,讓他留在我身邊,幫助本官呢?」 
「丁可蒙欽差大人看中,是他的福氣,也是其他人求都求不來的,下官自然樂見其成。」陳知縣雖然有些惋惜這樣的人才不能為己所用,但能藉此討好沈逸書,對他今後的仕途更為重要。 
丁可人翻翻白眼,這是什麼狀況啊!這兩人把她當空氣嗎?怎麼都不問問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啊! 
「那就好,丁仵作今晚就隨本官一起回驛館休息吧。」 
「什麼?和你一起休息?我才不要哩!」開什麼玩笑,雖說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不太在乎名節這種東西,但跟一個陌生的男人住在一起,那多不方便啊! 
「怎麼,丁仵作很討厭本官嗎?」沈逸書噙著笑意盯視著她道。 
「大人……這不太方便吧!」她又不是不想活了,敢說討厭他,就算真的討厭,也不能隨意說出口。 
「有什麼不方便?」沈逸書明知故問。 
林慕宣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好友這麼無恥的樣子,如果這個丁仵作真是個女子,那孤男寡女在一起,自然不方便。 
「屬下晚上睡覺,會打呼嚕,怕吵了欽差大人休息。」丁可人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那正好,本官晚上睡覺也會打呼嚕,你就不用擔心吵到我了。」 
丁可人現在才知道,自己實在小看了眼前這個叫沈逸書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官居高位,果然不是等閒之輩。 
「怎麼,莫非丁仵作看不起本官,不屑跟在本官身邊?」沈逸書早看出她的不情願,可是發現問題,卻不找出答案不是他慣有的風格,他一定要搞清楚這個小仵作的真實身分。 
「怎麼會呢?大人您誤會了。」身處在這樣一個強權時代,不能反抗,只好妥協了。 
「那好,本官今日也累了,你就隨本官一起回驛館吧!」 
丁可人與沈逸書離開縣衙之後,也是陪客之一的師爺猶豫了一會兒,才低聲對陳知縣道:「大人,這位欽差大人是不是有那種癖好啊?」 
「哪種癖好?」陳知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大人,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那種癖好呀,您不覺得欽差大人對丁可的態度太奇怪了嗎?」 
「大膽,這種事豈是可以胡說的。」陳知縣呵斥道,不過心中也因為師爺的話起了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第七章 真相就在水井中 
丁可人隨著沈逸書回到驛館,驛館的官員立即恭謹地領著他們分別進入各自的房中。哪知丁可人前腳才走進房中,沈逸書後腳就跟了進來。 
只是,沈逸書進門之後,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坐在椅子上,直盯著丁可人瞧。 
許久之後,丁可人實在受不了了,給了他一記白眼,沒好氣地道:「大人到底看夠了沒有?天色已經很晚了,請大人趕緊去休息吧。」 
「丁仵作真的不記得本官了嗎?那晚妳救了本官的命,本官還沒有感謝妳呢!」 
「就算我救了大人,那又怎麼樣,欽差大人都是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的嗎?大人,沒什麼事的話,屬下想休息了!還有,大人千萬不要再說,我是什麼孟小姐了,我不是,真的不是。」 
「是嗎?本官卻不這麼認為,妳我是指腹為婚的,本官豈會認錯自己的未婚妻,雖然本官已經知道,妳不願嫁我為妻,但是這樁婚姻並不是妳想逃就逃得了的,因為這是先皇當年做主指的婚,誰都無法抗旨。」 
「我都說了,我不是那個什麼孟小姐,更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丁可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到了孟雨涵的身體裡,但她可以確定,她沒有因此擁有孟雨涵的記憶,所以無法冒認,也不願冒認。還有,沈逸書曾說過,孟雨涵失蹤了,或許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才有機會,陰錯陽差地進駐到她的身體裡,如果自己不承認,孟家的人就不會放棄追查孟小姐的下落,這樣才能查出孟雨涵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雨涵小姐,事到如今,妳為何還不願承認自己的身分,非要我拿出證據不可嗎?」話落,沈逸書突然起身,長臂一伸就將丁可人摟入懷中,接著二話不說,大手就朝丁可人的胸前摸去。 
丁可人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朝他的臉上揮出一巴掌。 
啪的一聲,沈逸書皺了皺眉,卻沒有生氣,口氣平靜地問道:「丁仵作,如果妳不是孟小姐,請妳告訴我,這玉鐲從何而來?」 
丁可人定睛一看,原來沈逸書不是要吃她豆腐,而是取走了自己懷裡所藏的玉鐲。 
是呀,這玉鐲到底從何而來?這也是丁可人想問的問題。 
「怎麼,丁仵作不知道嗎?那本官就告訴妳,這是家母當年送給孟小姐的訂親之物,玉鐲裡側刻有一個『沈』字,而且這鐲子是一對的,沈家還有一只,妳還不願承認嗎?」 
丁可人聞言一愣,仔細一看那只玉鐲,裡側的確刻了一個「沈」字。 
「這……」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丁仵作無話可說了吧?如果妳不是孟家小姐,為何會有這只玉鐲?為何與孟家小姐長得一模一樣,就連額頭上的痣都相同?本官已經查看過了,妳臉上並無易容的痕跡。」 
「我……我真的不是孟小姐啦!」她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名叫丁可人,是一名法醫,因為一場車禍,穿越到了這裡,然後霸佔了他未婚妻的身體? 
「既然雨涵小姐仍不願承認自己的身分,那本官也不勉強。時候不早了,丁仵作早點休息,明日我們還要去看陳知縣審案。」 
看著沈逸書有些沮喪地離去,丁可人雖然感到抱歉,但她實在無法對他說出真相,否則她肯定會被當成是「怪物」的。 

※  ※  ※  ※  ※  ※  ※  ※  ※  ※  ※  ※  

隔日一大早,林慕宣就從客棧來到驛館,一進門就看見沈逸書正悠閒地坐在大堂品茶。 
「我說欽差大人,在下可是昨晚一夜沒睡,今兒個早早就來聽你的消息了,昨晚和那位丁仵作共度春宵,還愉快嗎?對了,他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沈逸書不為所動,仍悠閒地品著茶。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麻煩你說清楚一點行不行,在下雖然是你的好友,卻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她去了哪裡?」 
「那昨晚,你確定他是你見到的那個女鬼?還是孟家小姐?」 
「她的確是我見到的那個女鬼,也極有可能是孟家小姐,但是──」 
「但是什麼?難道還有其他的發現?」 
「她的言行舉止一點也不像,活脫脫地就是另一個人,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是呀,這可真是不可思議極了!是不是你認錯了人,這世上無奇不有,或許真有面貌相同之人。」 
「如果僅僅是面貌相同,那還有可能,但連臉上的痣都長在同一個位置,那就真是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這女人確實十分詭異,那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帶她回京,也許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才不得不假裝成了另一個人。」這也是現在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了。 
「可是這樣好嗎?你真的要娶這個怪女人嗎?」 
「現在就算我願意娶,她也未必肯嫁。」孟雨涵既然不願與自己相認,自然不會履行這個婚約了,可是不知為何,自從在墳場再次見到她之後,就不能將她的影子從腦中丟開,奇怪,從前他似乎沒有那麼在意她,看來,還是她奇異的行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正好,要不然在下到哪裡去看好戲呢?」 
「嗯?你說什麼?」好友的喃喃自語,沈逸書聽得並不真切。 
「呵呵,我是說,就等著看你何時抱得美人歸了。」 
被兩個翩翩公子叨念著,難怪一大早就跑得不見人影的丁可人總覺得耳朵好癢。其實昨晚睡前,她苦思許久,本以為可以想到解決之道,哪知越想問題反而越多。 
如果自己佔用了孟小姐的軀體,那孟小姐的靈魂又到哪裡去了? 
還有,既然那沈逸書說孟小姐是兵部尚書之女,為何她的軀體會出現在離京城千里之外的山洞裡?難道是她受到了什麼傷害,讓她的靈魂脫離了軀體?這其中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情嗎? 
心中藏著一大堆謎團,她梳洗過後,就出了門,打算回去那個山洞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可是找到了墳場,也找到了山洞,卻沒有任何發現,只好怏怏地回來。在街上,剛好碰到李捕頭。 
「李大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可人,是妳呀!」李捕頭一把將丁可人拉到牆角,低聲說道:「可人,我聽大人說了,妳以後要到欽差大人身邊當差,可是妳畢竟是個女兒家,這合適嗎?」 
丁可人在心中嘆了口氣,其實不用猜,她也知道李捕頭要說什麼,唉~這古代規矩怎麼就這麼多呢,在現代社會,一個辦公室裡,男男女女在一起工作很正常呀,但這話只能放在心裡嘀咕幾句。 
「請李大哥放心,我會小心的。對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今早大人吩咐我去查那王家小姐的奶娘平日和什麼人來往,我問過王員外家的人,知道那奶娘有一個兒子,常到王府走動,我正打算去那奶娘的兒子家看看,或許能找到什麼線索,妳要不要一起去?」 
「好,反正我今日也沒什麼事,就和李大哥一起去看看好了。」 
經過明查暗訪,兩人打聽到,王府奶娘中年守寡,而她唯一的兒子劉銘不僅無法成為她的依靠,還經常給她惹麻煩。因為流連賭坊,結識了一群地痞無賴,時常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每每缺銀兩時,就到王府向老娘要錢,因此王府中的人大多識得此人。案發當日,有王府的護院曾在莊外碰見過劉銘。 
忙了一個上午,算是小有收穫,李捕頭與丁可人決定先回縣衙向知縣稟報查探結果。一進縣衙,陳知縣和沈逸書就在大廳對弈。看到兩人回來,都住了手,陳知縣率先問李捕頭:「怎麼樣,在那奶娘兒子家中可有什麼發現?」 
但沈逸書的關注焦點顯然在另一個人身上,「丁仵作,外邊很熱吧,看妳走得滿頭大汗,快過來坐下喝口茶。」 
林慕宣見到此種情景,不由得睜大眼睛,直盯著沈逸書瞧,他竟然不知好友是個如此懂得憐香惜玉之人啊! 
「啟稟大人,那奶娘的兒子劉銘是個心術不正的浪蕩子,案發當天確實曾出現在王府外,但我們卻找不到直接證據證明他就是殺害王小姐的兇手。」李捕頭將探查結果如實稟報。 
「那倒未必。」丁可人胸有成竹地說道。 
「哦,丁仵作可是有新的發現?」陳知縣馬上把目光轉向了丁可人。 
「表哥,你還記得今天我們到劉銘家時,他家裡的人說,劉銘幹什麼去了?」在眾人的面,丁可人必須稱呼李捕頭為表哥。 
「去溪邊打水去了。」李捕頭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劉銘家中不是有一口水井嗎?」 
「是呀,的確是有一口水井。」 
「既然家中有一口水井,為何還要捨近求遠,去溪邊打水呢?」 
「可能是水井壞了吧?」李捕頭不疑有他。 
「表哥,你還記得嗎,咱們離開劉銘家後,向左右鄰居打探時,隔壁鄰居的大娘說了什麼?」 
李捕頭想了一想,立即恍然大悟,「那大娘說,劉銘不學無術,唯一學會的正經事就是鑿井。」 
「沒錯,一個會鑿井的人,家中的水井壞了,為什麼不修一下,反而要跑那麼遠的地方打水?」 
陳知縣聽到這裡也明白了,「丁仵作,你是說劉銘家的水井有問題?」 
「屬下只是懷疑,卻不知判斷是否正確,大人可以派人前往查看,或許能發現什麼證據。」 
李捕頭立即帶人再次前往劉銘家,其他人則留在縣衙等待消息。 
陳知縣看到丁可人如此有才華,又如此受欽差大人賞識,當下想起一事,當即起身對沈逸書說道:「下官有一事,想請欽差大人成全。」 
「陳知縣不必客氣,有話但說無妨。」 
「下官想請欽差大人作媒。」 
「作媒?」沈逸書有些驚訝。 
「是呀,下官的小女兒,雖然稱不上是天仙之姿,但也端莊秀麗,溫婉賢慧,丁仵作既然尚未成親,那下官想將小女許配於他,還望欽差大人做個現成的媒人。」 
丁可人這下可是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都是什麼事呀?憑空冒出來一個未婚夫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要她「娶妻」,自己真有那麼吃香嗎?看來,只能求救於沈逸書了。 
沈逸書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陳知縣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接收到丁可人的求救目光,他也不想橫生枝節,當下腦子一轉,就有了主意。 
「陳知縣,不是本官不為你作媒,只是昨晚丁仵作告訴本官,他雖然尚未成親,但是從小家中就幫他訂了親,要不然本官還想將一個妹妹許配給他呢!」 
丁可人當即作禮道:「丁可多謝各位大人看重,只是家母的確在屬下小時候曾為屬下訂下一門親事,屬下打算,等工作穩定後,就回鄉迎娶對方進門。」 
「哦,既然這樣,那本官就不強求了。」陳知縣這時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作罷。 
這時,一名衙役前來稟告:「啟稟大人,李捕頭在劉銘家中的水井搜出了一顆人頭,還有一些金銀首飾,人犯已經逮捕回來了。」 
無頭女屍一案,到此算是塵埃落定了,原來那王家小姐的確喜歡自家表哥,但是王員外卻嫌對方家貧,害怕女兒嫁過去受苦,遂對李雲的提親置之不理。而整件案子其實是由奶娘引起,那奶娘本就是一個貪財之人,她假裝好心,替兩人傳遞信件,卻編扯各種理由,騙取王小姐不少金銀手飾。 
那日,王員外告訴女兒,已經為她擇選了一門親事,王小姐一聽心慌不已,女孩子家本就沒什麼主意,只好與奶娘商量,「我只喜歡李家表哥,如今爹爹卻要將我許配給別人,我該怎麼辦呢?」 
貪心的奶娘知道機會來了,就對那王小姐說:「事到如今,只剩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私奔。」 
「私奔!?這……這怎麼成呢?況且表哥會答應嗎?」 
奶娘見王小姐猶豫了,立即勸道:「表少爺那邊我會想辦法說服他,至於老爺那邊,我也會替你們說說好話,老爺是最疼小姐的,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相信老爺不想答應也得答應。」 
「可是……」 
「別再可是了,難道小姐願意嫁給一個妳不喜歡的人嗎?放心,奶娘會幫小姐的,小姐先去準備盤纏,記得越多越好,出門在外,沒人照料,一定要先有足夠的銀兩,至於其他的事就交給奶娘吧。」 
王小姐根本不知奶娘早已起了壞心,不但把自己身邊所有銀兩及值錢的首飾都打包了,還扯了謊,向王員外要了一筆錢。 
狠心的奶娘私下與兒子商量,等把王小姐騙出門後,就將她賣到妓院,不僅王小姐準備的盤纏都歸他們母子所有,還多了一筆王小姐賣身的錢。 
案發當晚,王小姐在奶娘的掩護下,從後門偷偷離家,哪知才踏出家門,就被劉銘從背後打昏。 
劉銘見王小姐年輕貌美,當下起了色心,將王小姐背回家中,企圖玷污。不料,回到家中,正要脫去王小姐衣物時,王小姐卻悠悠轉醒,當下掙扎喊叫,劉銘一時驚慌,竟將王小姐活活掐死。喪心病狂的劉銘,在殺害王小姐後,竟仍在王小姐身上發洩了多餘的精力。 
擔心東窗事發,劉銘決定毀屍滅跡,先割下了王小姐的頭,連同那些金銀財寶一起丟進水井之中,然後趁夜,打算將王小姐的屍身扛到城外的荒坡掩埋,誰知剛到了荒坡,就聽見有人大喊有鬼。劉銘剛做了虧心事,當下也是疑神疑鬼,嚇得將王小姐的屍身隨便丟棄在草叢中,就趕緊跑回家了。三日後,一個離鄉打拼多年的年輕人,終於得以衣錦還鄉,打算好好整修父母的墳墓,來到人跡罕至的荒波,也意外在荒坡的草叢裡發現了王小姐的屍體,才讓整件案子曝了光。真是印證了一句老話: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小說house系列《欽差相公仵作妻》全二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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