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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洗衣丫鬟替死鬼 
秦天看著面前小銅鏡中映出的那張陌生的臉。 
小銅鏡打製得很粗糙,映出的影像不僅模糊還有些扭曲,但還是可以看清這是一張清秀不張揚的面孔。 
秦天撫著臉,輕輕嘆了口氣。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了,由最初的驚慌失措,擔驚受怕,到現在的處之泰然,隨遇而安,其實是一段艱難的心路歷程。 
「可是,往好的一面想,遭遇橫死還能獲得新生,也是老天爺對我的恩賜對不對?」秦天看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起碼現在太平盛世,有瓦遮頭,有工作,有飯吃,比穿越到亂世流離失所要好的多,對不對,秦天?」 
秦天微微一笑,銅鏡中映出她模糊的笑容,兩頰的小梨渦若隱若現,讓這張恬淡的面龐生色不少。 
事情已經變成這樣,自然要往好的方面想才能讓自己開心,否則,這日子怎麼過? 
「小桃,妳快點出來,院子裡一大堆的衣服,如果沒有按時洗完,待會楊嬤嬤又發脾氣不給飯吃!」 
秦天聞聲看去,見一名身穿土黃色衫子梳著雙髻的小丫頭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皺著眉頭,神色有些不耐煩。 
「我梳好頭就過來。」秦天站起身,看了看她,又笑:「小梅,妳梳頭梳得真好看,不像我,每次都梳不好被嬤嬤們罵。」 
小梅聽到這話,臉上露出笑容,又瞧了瞧秦天仍然散亂的頭髮,走了過去,「我幫妳梳吧,省得妳磨磨蹭蹭,耽誤了時辰,待會兒連累我都沒飯吃。」 
秦天笑嘻嘻地坐下來,將手中斷了好幾根齒的木梳遞給小梅。 
「聽說啊,李姨娘院裡的娥蕊昨兒得了三錢銀子的賞錢了,還有大太太院裡的小月也得了一塊很漂亮的布料做衣裳。」小梅一邊幫秦天梳頭,一邊說著,語氣中透出豔羨,接著又有些沮喪地說:「可是我們只是洗衣房的粗使丫頭,一年到頭難有賞錢的不說,吃的穿的,也是府裡的下人中級別最底的,萬一將什麼東西洗壞了還要挨板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秦天笑了笑,沒有出聲,任由小梅發牢騷。 
來到這裡這麼久,秦天已經瞭解到,這裡是莊府,莊家經營的盛世茶行是楊城最大的茶行,莊家也是楊城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而她和小梅,還有另外幾個小丫頭是莊家最低等的下人,在洗衣房裡專門負責清洗府裡各房各院送來的衣服、被單什麼的。 
見不到主子,自然沒有賞錢好處,每天的活又重又累,所以小梅的怨氣才會這麼大。 
怨氣秦天也有,任誰每天不停地洗衣服,洗得雙手脫皮,都會有怨氣,不過她剛來這裡,什麼都不瞭解,除了小心謹慎地做好自己的本分外,還能怎樣? 
抱怨除了讓自己更加沮喪外,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這話,秦天並沒有和小梅說過,她認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和想法,即使不認同,也沒必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她,誰能保證自己就一定是對的呢? 
小梅三兩下就幫秦天梳好頭髮,秦天照了照鏡子,很滿意地說:「小梅就是有雙巧手。」 
小梅得了讚賞,開心地笑起來。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此時天剛濛濛亮,不知從哪裡傳來雞叫聲。 
出門就是大院,院裡有幾棵大槐樹,和一口水井。 
已經有兩個身穿土黃色衫子的女子在井邊洗衣服。 
這種黃色衫子如同她們的制服一般,每個粗使丫鬟都是一樣的式樣,一樣的顏色,讓人一看便知道身份。 
小梅和秦天走到另一邊的大木盆,兩人一起從井裡打水上來,倒入木盆裡,開始幹活。 
將皂角揉到衣服裡,然後在洗衣板上揉搓,機械性的動作,雖然勞累,但不複雜。 
這時,對面有個丫頭忽然站起身,從身邊堆得像小山一樣的衣服中抱起一堆,扔在她們身邊,笑道:「這些妳們也一併洗了吧。」 
小梅抬起頭,看著她氣道:「阿桂,妳怎麼每次都這樣,這是妳該幹的活!」 
阿桂雙手叉腰,笑道:「怎麼?妳不洗嗎?」 
另外一名丫頭也走過來,雙手環胸,很是囂張,「要不要叫宋嬤嬤來?」 
宋嬤嬤是洗衣房的管事嬤嬤,而阿桂前不久被主子配給她兒子。 
秦天看著身邊堆得老高的衣服,嘆口氣,扯了扯小梅,低聲道:「算了,小梅,我們趕快洗,應該能在吃飯之前洗完。」 
阿桂看了秦天一眼,笑道:「還是小桃比較識相。」說完,一扭腰便走回去。 
小桃是這具身體的名字,剛穿來的時候,她正在發高燒。 
小梅狠狠地瞪了阿桂的背影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嫁了個奴才,這麼欺負人!」說著,回頭瞪著秦天,「小桃,妳太軟弱了,她們就是欺負我們是剛進府的,如果我們忍著不出聲,以後就會有幹不完的活了!」 
「那妳說怎麼辦?」 
小梅怔住,能這麼辦?有誰會和低等奴才講理呢? 
她們就是任誰都可以使喚,任誰都可以踩一腳的粗使丫頭。 
「趕快洗完,還能有飯吃,如果和她爭吵,耽誤了時辰不說,只怕到最後還是我們吃虧。」秦天一邊洗衣服,一邊輕聲說。 
有句話怎麼說,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還有,退一步海闊天空。 
「等她成了親,就不會在這裡了,自有新人進來讓我們欺負!」秦天看著小梅笑了笑, 
小梅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妳倒是想得開,整天樂呵呵的……」 
秦天抿嘴一笑。 
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自然要開心的過,怎樣才能讓自己開心,這很重要。 
「要是有份能見到主子的差事就好了……」小梅嘆口氣,「這一天到晚洗衣服,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秦天也嘆口氣,這也是她的心事。 
她們都是賣身的丫鬟,命運都掌握在這裡主人的手上,難道像阿桂一樣,洗衣服洗到一定歲數,就被主子隨手配人了? 
身為穿越女,她沒想到名動天下,翻雲覆雨,可是……也不能這麼窩囊吧! 
最起碼,不能被人當牲口一樣的對待。至少要活得像個人,有尊嚴,有自由的人。 
當然,這事得慢慢打算,急不來的。 
這時,有人從門外走進來,「宋嬤嬤在嗎?」 
院裡的丫頭循聲望去,見一名身材豐滿,穿著講究十八九歲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洗衣房的大門口。 
「是李姨娘身邊的靈兒姑娘。」小梅在秦天耳邊輕聲說,「妳看她那穿戴,還戴著金項鍊了!」小梅豔羨不已。 
可秦天的目光卻落在她手上,她手上捧著一堆衣服,件件簇新,光鮮亮麗,一看便知是主子的衣服,不禁皺起眉頭。 
她們洗的衣物大都是府裡有些臉面的嬤嬤丫鬟們的,至於主子的東西,她們是看不到的,因為主子的東西名貴,怕這些沒見識的下人給洗壞了,都是近身的丫鬟小廝們清洗整理。 
她拿這些衣服過來做什麼? 
正想著,一名矮胖,穿著天青色比甲的婦人從對面的屋子裡走出來,看到靈兒姑娘立刻堆起一臉的笑,走過去,諂媚道:「什麼風把靈兒姑娘吹來了,有什麼事,叫人傳一聲,我老婆子親自過去,哪裡敢勞動靈兒姑娘。」 
秦天見宋嬤嬤一直在院子裡,有些慶幸剛才沒有將事情鬧大,剛才的事,宋嬤嬤顯然看在眼裡,可是從頭至尾都沒有出聲。 
她看了小梅一眼,見她仍然眼巴巴地看著靈兒姑娘的穿戴,顯然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兩人進屋聊了一會兒便出來了,她聽到宋嬤嬤笑著說:「姑娘放心,我一定督促丫頭們將這些衣服洗得乾乾淨淨的。」 
「那就麻煩嬤嬤了。」靈兒說完,轉身離去。 
宋嬤嬤看著靈兒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衣服,輕輕一笑,轉身走到小梅和秦天的身邊,看著兩人身邊堆積如山的衣服,皺起眉頭,轉頭向著阿桂她們怒道:「阿桂,阿福,妳們是不是又欺負新人了,將這些衣服都拿過去洗!」 
阿桂沒想到未來婆婆會當眾落她的面子,漲紅了臉,悶悶地走過來將剛才丟過來的衣服又抱走。 
小梅瞪著她,很得意的樣子。 
秦天卻有些警惕地看著宋嬤嬤。 
等阿桂過去後,宋嬤嬤將手中靈兒交過來的衣服扔在小梅和秦天兩人面前,「這可是李姨娘的衣服,好生洗了,洗好了,姨娘肯定有賞!」 
看著面前華麗的衣服,小梅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對面阿桂不服,嚷道:「嬤嬤怎麼不讓我們洗姨娘的衣服!」 
能夠幫李姨娘洗衣服,那可是榮耀。在莊家,李姨娘和太太可沒有什麼分別。 
宋嬤嬤回頭吼道:「就妳那粗手粗腳的,別把李姨娘的衣服給洗壞了!」她走過去,又道:「妳們跟我過來,我有別的事交代妳們做!」 
宋嬤嬤將阿桂、阿福帶走後,院子裡只有小梅和秦天兩個人。 
小梅拿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洋紅色的綢衫,上面用各種絲線繡著花鳥的圖案,精美華麗,非常漂亮。 
小梅的手微微顫抖,「我什麼時候能穿上這樣的衣服,死也死得瞑目了。」 
正感嘆著,旁邊秦天卻一把奪過小梅手中的衣服,「等等!」 
小梅訝道:「秦天,妳做什麼?」 
秦天仔細地檢查手中的衣服,檢查完一件,又去檢查另一件。 
「小桃,妳這是要做什麼?」小梅有些生氣,「妳想一個人洗姨娘的衣服,一個人獨吞賞錢嗎?」 
正想從秦天手中奪過衣服,忽然見秦天白了臉。 
秦天將其中一件天藍色,繡工最精美,成色最新的長袍遞到小梅面前,聲音有些微顫,「小梅,妳看這裡……」 
小梅低頭一看,只見那件長袍的胸口前有一個拇指大小的破洞,心中一驚,當即叫起來:「衣服……衣服破了!」 
秦天連忙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壓低了聲音說:「別聲張,千萬別聲張!」 
小梅再仔細看了看那件長袍,臉色煞白,「這件好像是李姨娘新做的衣裳,我在花園裡看見她穿過,聽說她很喜歡的……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訴宋嬤嬤,否則她們一定會以為是我們弄壞的!」她越想越怕,聲音都抖起來,「上次有丫鬟只是打破了姨娘一只茶杯,就被姨娘打了二十大板後賣出去了,還不知賣到什麼骯髒地去了,如果她以為是我們洗壞了她的衣服,我們也會被她賣出去的……」 
說著,她站起來,搖搖晃晃,「我要去跟宋嬤嬤說……」 
秦天死死地拉住她,低聲喝道:「小梅,冷靜點,難道妳跟宋嬤嬤說,宋嬤嬤就會相信妳嗎?」 
小梅低下頭看著她,「妳……妳什麼意思……」 
秦天站起身,撿起那件衣服,先四處看看,確定沒人後,才走到小梅的身邊,拉著她的手,低聲說:「妳想想看,我們進來這麼久,什麼時候洗過主子的衣服?為什麼靈兒姑娘忽然將李姨娘的衣服拿過來洗?」 
「為什麼……為什麼……」小梅六神無主。 
秦天將手中的衣服舉起來,「因為這件衣服早就壞了,她們怕被李姨娘責怪,所以拿到這裡來找替死鬼的!」 
洗衣房的粗使丫鬟身份低微,無依無靠,作為替死鬼再合適不過! 
「替……替死鬼……!」小梅臉色大變,連退幾步,「不,我要跟宋嬤嬤說,這衣服我還沒動過,不是我做的!」 
秦天上前幾步死死地拉住她,「沒用的,宋嬤嬤為什麼將衣服交給我們洗?為什麼又把阿桂和阿福帶走?因為她已經猜到這些衣服有問題,拿定主意讓我們背黑鍋的!」 
「什麼?」小梅怔怔地看著秦天,臉色慘白,「妳說什麼?」 
秦天將她拉回來一些,讓她在一張烏黑的小杌子上坐下,她放緩了語氣,「妳想想,靈兒姑娘是什麼人?她是李姨娘身邊的大丫鬟。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莊家最低等粗使丫鬟。靈兒姑娘來這裡找替死鬼,宋嬤嬤會不會為了我們去和靈兒姑娘做對?單看她將阿桂和阿福支走,就可以看出她是要用我們來討好成全靈兒姑娘的。」 
阿桂是宋嬤嬤未過門的兒媳婦,阿福平時也會拍宋嬤嬤的馬屁,和宋嬤嬤的關係好,宋嬤嬤支走她們,就是不想讓她們捲入這件事情中。 
小梅也慢慢地想明白了這些,「那我們豈不是死定了……」小梅呆怔了一會兒,又捂住臉哭起來,「我不要被賣到窯子裡去……」 
見她如此擔心,秦天握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急,別急……」 
話還沒說完,小梅忽然抬起頭,眼直直地盯著秦天,目光有些怪異。 
秦天看著她的樣子,心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小梅一把推開秦天,站起身來,指著她大聲道:「我從沒有碰過那件衣服,是妳弄壞的,不關我的事!我這就去跟宋嬤嬤說,是妳弄壞的!」 
「小梅……」秦天也站起身,沉著臉看著她,輕聲說:「妳明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 
小梅臉色變了變,她和秦天一起賣入莊家,這一個月來,兩人一起幹活,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秦天總是笑嘻嘻地聽著她的牢騷和抱怨,有時候會幫她幹活,當她被罰沒飯吃的時候,秦天還會偷偷給她留點食物,秦天對她不錯的……小梅面露愧色。 
可是,如果不將事情推給秦天,自己也要一起被賣出去,明明不是她做的……如果事情真的無法避免,那麼,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死…… 
想到這,小梅又硬起心腸,冷聲道:「我從沒有碰過那件衣服,衣服是在妳的手上壞的,誰知道是不是妳弄壞的!」說完,也不敢看她,掉頭就走。 
「小梅,這樣是無法解決事情的!」秦天看著她的背影,冷冷出聲,「妳能將責任推給我,我也能將責任推給妳,這裡沒有別人,除了我們誰也不知道真相。上面問起來的時候,難道我們互相推卸責任能有用?結果只是我們兩個一起受罰罷了!」 
「妳……」小梅停下腳步,轉過頭瞪著秦天,臉色數變,最後又哭喪著臉,愣在那裡。 
秦天看著她這個樣子,輕輕嘆口氣。 
危急情況下的自保,也算是人之常情,她雖然不能認同她這種行為,但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責怪她。現在最主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無用的指責。 
何況,當這具身體生病的時候,也只有小梅在身邊照顧她……否則,她就算穿過來,也不一定活得下去。 
她走到小梅身邊,看著她的眼睛,目光中透出同病相憐的憂愁,她輕聲說:「小梅,我能理解妳的心情,正如妳不想被賣出去一樣,我也不想,我們都是苦命人,每天看著別人的臉色做人做事,任何一個差錯,任何一個人都能讓我們倒楣。也只有我們之間可以互相照顧,難道現在我們要互相傷害嗎?現在這種情況,不是推卸責任就能解決問題的,主子發起火來,賣掉一個還是賣掉兩個根本沒區別,我們兩個誰也別想逃過去!」 
小梅像是忽然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蹲下來,「那我們該怎麼辦?」 
「首先,我們得冷靜下來,不要慌,也不要鬧。」秦天也在她旁邊蹲下來,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靈兒姑娘說過兩天後才會來拿衣服,那麼我們要好好把握這兩天的時間,絕對不能將事情鬧開!」 
小梅見她如此冷靜,心中生出些希冀,她抬起頭,用力地抓住秦天的衣服,「秦天,妳想到解決辦法了嗎?」 
秦天皺了皺眉頭,搖搖頭。 
小梅洩氣,放開她的衣衫,「那還不是死路一條!」聲音帶著哭腔。 
秦天笑了笑,淺淺的小梨渦浮上這張十五六歲的面孔,顯得非常的可愛。 
「小梅,妳不要洩氣,妳要往好的一方面想,幸好我們早發現了,否則,要是粗心一點,等到靈兒姑娘來的時候才發現,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小梅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她哼了一聲,「妳還笑得出來!」 
「哭也於事無補啊,心情好一些,腦子也靈光一些!」秦天笑著拉住她的手,「我們先不要說這些了,現在先將活幹完了,吃了早飯才有力氣想問題。」 
或許是秦天的話起了作用,小梅也沒有怨天尤人了,她和秦天一起,將早上應該幹的活幹完。 
秦天將那件衣服先收起來,不讓人家看到。兩人一起吃了早飯,便躲在房間裡偷偷商量起這件事。 
兩人坐在木板床上,肩並著肩,頭靠著頭,輕聲細語。 
「要不,將這個小洞補起來?」小梅仔細看了看衣服的破口處,破口處正是一朵芙蓉的花瓣。各色絲線繡出繁花似錦,針腳工整嚴密,層次分明,即使是不懂刺繡的秦天看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件繡工非常出色的衣服,也能想像這件衣服的昂貴和來之不易。 
一定是李姨娘極其喜愛的,否則靈兒姑娘也不用巴巴地來找替死鬼了。 
「妳會針線,會繡工?」秦天一語直指關鍵。 
小梅立刻洩氣,幾乎氣急敗壞,「我要是會那些,還會在這裡洗衣服?」 
秦天抿嘴一笑。 
小梅看著她的笑臉,又沒了火氣,垂下頭,重重地嘆口氣,「那該怎麼辦?我們來莊家才一個月,針線房又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秦天示意她看繡工,「這麼精美的刺繡,只怕針線房也補不回來,萬一做的不好,只怕會更惹怒姨娘,而且更會坐實我們的罪名!」 
說話時,窗外忽然傳來喜鵲的叫聲,秦天心中微動,她站起身,走到窗戶邊,見對面屋子的瓦礫上,幾隻喜鵲在那裡歡快地跳來跳去。 
嘰啾的叫聲格外讓人心喜。 
秦天雙目一亮,回過頭看著愁眉苦臉的小梅,開心地笑道:「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管用!」 


第二章 是福,還是禍? 
這兩天裡,也不知是不是宋嬤嬤叮囑過阿桂和阿福,這兩人破天荒地沒有找秦天和小梅的麻煩,不但自覺地將屬於自己的活幹完,閒時也不靠近兩人,更不會靠近她們的屋子半步。 
就連宋嬤嬤也比平時和顏悅色,秦天尋思著,或許是知道她們兩人沒有多久的好日子過了,所以也有些心軟起來? 
不過再心軟也有限,起碼,秦天看得出,宋嬤嬤是打定了主意要犧牲掉她們兩人的。 
這兩天裡,兩人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計畫,小梅不止一次緊張兮兮地問她:「小桃,這個辦法真的有用嗎?」 
說話時,她死死地握著秦天的手,手心滲著汗,眼中充滿驚慌,秦天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安慰,需要鼓勵, 
所以,每當這時,秦天總是會微微一笑,淺淺的小梨渦展現出她的自信,「放心吧,我在老家的時候也曾遇到過這樣的事,一定行的!」 
至於到底行不行?只有老天爺才知道,她也不過只有五分的把握。 
但是辦法既然是她想出來的,壓力就由她來承受吧,總比兩人都亂成一團的好。 
很快到了靈兒姑娘來取衣服的時間。 
這天,天公作美,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淡金色的陽光遍撒在院子裡的每一個角落,屋頂的瓦礫上,有很多隻喜鵲在那裡飛來跳去,唧唧啾啾的,好不熱鬧。 
院裡的中間牽著幾根粗大的麻繩,麻繩上面晾著上次靈兒姑娘送來的衣服。 
絲滑的面料,各色的絲線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繡出的百花似在陽光下怒放,飛鳥似欲展翅高飛,皆是栩栩如生,這一次不止是小梅,就連秦天都忍不住讚嘆出聲, 
所謂的巧奪天工或許就是這麼一回事。 
「阿桂她們都不知哪去了,也沒看到宋嬤嬤。」小梅左右看看,然後在秦天耳邊小聲地說。 
一定是知道靈兒姑娘快來了,所以先一步避開了,秦天心中暗想,不過也好,她們不在這裡,行事更為方便。 
「時間差不多了,小梅,妳去門口看著,只要見到靈兒姑娘,便通知我一聲。」秦天交代小梅。 
小梅點頭,走到門口邊,這兩天裡,她已經習慣於聽從秦天的指揮了,相對於她的慌亂,秦天一直表現出來的冷靜讓她信服,她也管不了這對於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說正不正常,她只知道,現在只有秦天可以依賴。 
小梅前腳走,秦天就轉身回了屋子,拿出那件破損的衣服,小心地晾在麻繩上。 
做好這一切後,她退後幾步,躲在一根大柱子的後面,抬起頭看著屋頂上的喜鵲,陽光有些刺眼睛,她微微瞇起眼,笑了笑。 
像是受到了什麼召喚般,有幾隻喜鵲飛下屋頂,一邊在那件衣服上打轉,一邊嘰啾地叫著,顯得很興奮。 
喜鵲的叫聲將另外幾隻喜鵲都引了過來,唧唧啾啾亂成一片。 
秦天看了看門口處,見小梅在那裡向外探頭探腦,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顯然靈兒姑娘還沒來。 
她回過頭,見一隻喜鵲已經飛下來,停在李姨娘那件衣服上,秦天連忙上去,轟走喜鵲,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喜鵲揮舞著翅膀飛上天空,在衣服上方盤旋,烏溜溜的眼睛緊盯著秦天,見她沒有傷害牠們的意思,又試探著想飛下來, 
秦天看著牠們一笑,輕聲說:「乖,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會兒只要你們賣力,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她守在衣服旁邊,只要喜鵲想飛下來,她就轟走牠們,可是卻不會傷害牠們。幾次三番,就在喜鵲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門口處傳來小梅壓低了的聲音,「靈兒姑娘來了!」 
秦天聽到,看了天空中的喜鵲一眼,連忙又退到柱子後面。 
喜鵲見擋路的人終於走開,高興地拍著翅膀衝下來,一隻隻爭先恐後地停在衣服上,低下頭對著衣服就是一頓猛啄。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靈兒姑娘慵懶的聲音,「宋嬤嬤,妳這是打哪兒來啊?」 
「我剛從太太那裡來,遠遠的見到姑娘來了,連忙趕了過來。」 
聽到她們的聲音,小梅臨時怯場,嚇得臉色發白,連退幾步,一直退到秦天身邊,睜大了眼睛看著門口的方向。 
「太太可好?」門外,靈兒姑娘不急不慢地問。 
「太太忙著了,我在院子裡等了老半天才見著太太,所以這個時候才趕回來,沒在這裡候著姑娘,姑娘可不要見怪!」宋嬤嬤聲音含笑,完全可以想像她此時滿臉堆笑的模樣。 
「嬤嬤這是哪裡話?不過是來取幾件衣服,我自取了去就得了,那裡敢勞煩嬤嬤。」 
兩人的聲音離門口越來越近,秦天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她推開緊挨著她的小梅,一個箭步上前,將正杵在衣服上低頭啄得起勁的喜鵲們轟走。 
可是那件衣服上不知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喜鵲,那些喜鵲們好似著了魔一般,竟然捨不得將衣服放下,反而齊齊叼著衣服飛走 
當靈兒姑娘和宋嬤嬤走進院子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一群喜鵲叼著衣服飛走的這一幕,兩人都變了臉色。 
靈兒姑娘指著天空跺腳道:「不好,衣服被鳥兒叼走了!」 
而一邊的宋嬤嬤則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就要向著喜鵲們打去,秦天見到,連忙衝過去制止了她。 
她死死地拉住宋嬤嬤拿著石子的手,大聲說:「宋嬤嬤,千萬不可,這可是吉兆啊!」 
說完,秦天在宋嬤嬤和靈兒姑娘的愣怔中向著喜鵲離去的方向,撲通一聲跪下,連磕了三個頭,然後大聲道:「喜鵲是吉鳥,這麼多的喜鵲將姨娘的衣服叼走,一定會有大喜事降臨在姨娘身上!嬤嬤將喜鵲打走,也就是將喜氣給打走了!」 
古人敬神懼鬼,喜吉避凶,對於這一類的事情,最是敏感。 
聽到秦天這麼說,宋嬤嬤手中的石子倒是不敢再打出去,一隻手懸在空中,不上不下非常的怪異。 
旁邊靈兒姑娘一時看著天空,一時又看著地上跪著的秦天,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時,秦天悄悄轉過頭,給一旁呆愣的小梅使了個眼色。 
小梅看到,也知道兩人的命運決定於此刻,連忙收斂心神,撲通一聲跪下,指著天空大聲說:「宋……宋嬤嬤,以前我們院裡哪有這麼多的喜鵲?可是自從靈兒姑娘將姨娘的衣服送進來後,這喜鵲一天多過一天跟趕集似的聚了過來。特別是我們洗那件被叼走的衣服的時候,那些喜鵲的反應特別的大,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小梅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可是慢慢的也就說順溜了,聲情並茂,跟真的一樣, 
這些話自然也是兩人之前商量好的,不過小梅發揮得很好,秦天偷偷地向她眨了眨眼睛,以示鼓勵。 
小梅嚇了一跳,連忙當作沒看到。 
跟靈兒一起來的,還有兩名穿戴整齊的丫鬟,她們是跟靈兒一起來抓人的,哪知道剛來就遇到這麼個情況,一時都呆怔怔地不知道怎麼辦。 
靈兒和宋嬤嬤經過一段時候的緩衝也回過神來,靈兒走到兩人面前,看了看兩人,半信半疑地說:「真是這麼回事?」 
小梅有些心虛,不敢接話,秦天卻抬起頭來,睜大了雙眼以無比單純的目光看過去,說:「是真的,靈兒姑娘,我老家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一個秀才的衣服晾在外邊,也是被喜鵲叼走了,結果,這個秀才中了榜眼!」反正吹牛又不用罰錢。 
聽了兩人的話,靈兒垂眼沉吟片刻,又抬起頭看了看喜鵲飛走的方向,接著又看向宋嬤嬤,後者正看著她,小眼睛滴溜溜地轉。 
靈兒忽然笑了,「說得對,被一大群喜鵲叼走衣服,不是吉兆是什麼?」 
宋嬤嬤也在旁邊拍手笑著附和,「當然是吉兆!我老婆子長了這麼多歲數,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景象,靈兒姑娘,妳可得告訴姨娘,也讓姨娘開心開心!」 
靈兒笑道:「那是當然!」姨娘最喜歡的衣服不見了,不交代能行嗎?姨娘的脾氣一年比一年大,真要發起火了,太太也不見得壓得住! 
旁邊兩位丫鬟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吉祥話。 
靈兒看向秦天和小梅兩人,笑道:「妳們先起來,將其餘的衣服收拾好,我先去回稟了姨娘,姨娘如果要見妳們,再來叫妳們。」 
秦天看著靈兒笑道:「姑娘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靈兒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轉,笑了笑,「倒是個討巧的丫頭!」 
秦天和小梅以最快的速度將姨娘其餘的衣服都收拾好,靈兒她們也過來幫忙將衣服仔細檢查了一遍,見她們將衣服洗得乾乾淨淨,熨得整齊,倒也滿意。 
其間靈兒冷眼瞧了瞧秦天她們,小梅在她的目光下有些瑟縮,可是那個叫小桃的丫頭卻能迎著她的目光露出笑臉,這讓她很是意外,想當初,她剛賣進府裡的時候,一見到上頭的丫鬟連頭都不敢抬了……不禁又多看了秦天兩眼。 
弄好一切後,靈兒幾人一起出了洗衣房。 
喜鵲叼走李姨娘衣服的事情莊家有很多人見到,一時間在府裡傳得沸沸揚揚。當天下午,李姨娘還招了宋嬤嬤過去,沒過多久宋嬤嬤滿臉喜氣地回來,給了秦天和小梅一人十個錢,說是李姨娘賞的。 
此時秦天便知道,此關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事後小梅偷偷地對秦天說:「姨娘賞下人才不會十個錢這麼小氣,一定是宋嬤嬤私吞了!」 
「妳要這麼想,我們不但沒被賣出去,還得了賞錢,已經很好了!」秦天笑著對她說。 
小梅恨恨道:「小桃,妳老這樣,很容易被欺負的!」 
這是無能為力的事,如果不這樣想,再被人欺負之前,就已經氣死了,何必呢?為一些無法改變的事情傷神氣惱,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 
秦天抿嘴一笑,並沒有說出口來。 
小梅又問:「那件衣服怎麼辦?」 
秦天笑道:「現在誰還會去管那件衣服!」那件衣服上的破洞,從此就會爛在某些人的心裡,再也不會被提起。 
這件事不管是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她們不用被賣出去還得到賞錢,靈兒和宋嬤嬤不用受到責罰,要知道,就算她們找到替死鬼,也脫不開干係,懲罰的輕重而已。而李姨娘沒有失去心愛之物的心痛憤怒,反而還為此高興開心,不也是件好事嗎? 
皆大歡喜。 
此事過後,或許是因為宋嬤嬤得了賞的緣故,秦天和小梅在洗衣房的日子好過多了,伙食也好了一些。日子雖然平淡,但也安穩。就當秦天完全放下此事的時候,忽然有一天,一名嬤嬤來到洗衣房,對宋嬤嬤說,大太太指名要見她們。 
正在洗衣服的秦天聽到此話手上一鬆,手中的衣服掉入木盆裡,濺了她一身的水。 
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  ※  ※  ※  ※  ※  ※  ※  ※  ※  ※  ※  

大太太的院落坐落在莊府東首。 
來到莊府這麼久,秦天和小梅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邊。 
儘管心情七上八下,秦天還是忍不住被莊家的富麗堂皇給吸引。 
莊府是典型的南方建築,亭臺樓閣,秀麗挺拔,軒廊相接,蜿蜒曲折,四周更兼小橋流水,奇花異草,整個莊府占地廣闊,設計佈局大氣而又精緻,竟是非常的奢華! 
秦天覺得,莊府似乎比她想像中更加富貴。 
帶領她們的嬤嬤姓楊,一路上說著太太院子裡的規矩,「太太其實是個挺和氣的人,但是最討厭底下的人撒謊欺瞞,所以太太問妳們什麼,妳們都要老實回答,千萬別想著瞞騙太太……」說著,楊嬤嬤回過頭,目光凌厲地看了她們一眼,「太太是怎樣的人,想必妳們是知道的!」 
小梅心虛,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秦天的一顆心也是突突地跳。 
莊家大太太是怎樣的人?說起她的名字,只怕全楊城的商人十之八九都要豎起大拇指。 
因為莊太太身為女人卻做著男人的事,而且還做得很好──她掌管著莊家的盛世茶行。 
按道理,她一個女人不能拋頭露面,可是莊家的情況不同,因為在十三年前,莊家老爺創下這龐大的茶行生意後,便得病撒手西去,留下一屋子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以及巨額的家產。 
這個時候,是莊太太不顧世俗,挺身而出,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擊退那些想趁機奪取莊家財產的宗親,以女人之身,撐起整個莊家生意,維持著莊家的盛世繁華。 
所以說,莊太太有見識、有魄力,不同於一般宅門中的女人,絕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是一個比李姨娘更難應付的人! 
她忽然要見自己和小桃,可是察覺了什麼? 
正自忐忑間,楊嬤嬤已經帶著她們來到一座院子前,穿過垂花門,便見一個大院,院子栽種著湘妃竹,風一吹沙沙作響。 
廊下坐著幾個小丫頭,看著她們進來,一邊通報,一邊撩起檀香木珠的門簾,楊嬤嬤帶著秦天二人走了進去。 
一進去便聞到一股檀香味,秦天兩人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的擺設,就被楊嬤嬤領進了東邊內室。 
內室進去靠窗的一面擺放著兩張黃花梨縭紋圈椅,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女子。 
女子銀盆臉,容貌端莊,身穿一件深藍色福字紋對襟褙子,白色的挑線裙子,滿頭青絲在腦後挽成一個圓髻,用一支羊脂白玉大釵固定,手腕上戴著一只墨玉鐲子。 
此女子裝扮素淨,通身沒有什麼出挑的首飾,可是卻給人一種雍容之感,特別是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人一看便猜到她的身份。 
秦天知道,她便是莊家的當家大太太。 
大太太身邊站著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此時女子將一只白瓷青花纏枝紋的茶盅遞到大太太的手上,然後回過頭朝著秦天兩人喝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大太太磕頭。」 
秦天和小梅跪下給大太太磕了頭,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接著,秦天聽到有人說:「月娘,將東西拿出來給她們看看。」 
聲音冷靜,沉穩,透著一股威儀,秦天知道,這是大太太的聲音。 
接著便聽到月娘恭敬地答:「是。」然後便是一陣悉窣聲,下一秒,一件軟軟滑滑花花綠綠的東西被擲到秦天兩人面前。 
秦天看清面前的事物後,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旁邊小梅更是「啊」的驚叫出聲。 
這正是被喜鵲叼走的那件姨娘的衣袍,此時,衣袍已經破爛不堪,上面被喜鵲啄出無數的小洞,隱隱的,還能看到她們做過的手腳。 
頭頂上又響起大太太冷厲的聲音,「相信用不著我再說什麼了吧!沒想到我們莊家還有此等欺上瞞下的惡奴!莊家再也沒有妳們的容身之地,月娘,叫人牙子來,將她們都賣出去!」 
小梅聽到此言,「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向著大太太連連磕頭,哭道:「求太太行行好,不要將奴婢賣出去!我們也是被逼的!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啊!求太太,行行好!」 
秦天也是一怔,抬起頭來直視著大太太,卻見她端著茶盅慢條斯理地抿著茶,姿態端莊大氣,面色冷沉如水,並沒有因為小梅的哀求而起半絲波瀾。 
她們的命運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秦天的心中漸漸積聚起一股怒氣。 
眼看著月娘出去叫進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眼看著婆子挽起袖子朝著她們逼近,小梅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全身劇烈地抖顫。 
秦天也是急得面色發白,難道就這麼被賣出去?被大戶人家賣出來的丫頭也不會有好去處了,要麼去那些骯髒之地,要麼賣給一些下等人當老婆。 
難道她費盡心思,就落得這麼一個結局?她們有什麼錯呢? 
此時,即使性格再樂觀,秦天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來安慰自己。 
命運有時候也要靠自己來爭取! 
此時,一名婆子上前拉扯秦天,秦天火氣上來,用力推開婆子,索性站起身,昂起頭,直視著大太太大聲道:「太太,妳是成功的生意人,妳怎能如此地不講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拉扯小梅的婆子們停止了動作,目瞪口呆地看著秦天。 
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大膽的奴才! 
大太太一口水含在口中忘記了吞下去,她冷冷地盯著秦天,面色依然冷沉,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神情。 
旁邊月娘最先回過神來,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秦天叫道:「反了,反了,身為奴婢竟然敢跟主子大呼小叫,妳想死嗎?」 
秦天毫不畏懼地瞪著月娘,大聲道:「月娘,我們被賣出去的下場妳不會不知道,那和死又有什麼分別?橫豎都是死,我為什麼不能說出自己的心裡話!」說著,秦天又看向大太太,一字一句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太太,妳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將我們賣出去,這難道是一個理性之人的作為?」 
大太太面色越來越沉,眉宇之間有抹駭人的厲色,她將手中的茶盅往旁邊桌上重重一磕,「砰」的一聲,嚇得小梅一顫。 
小梅清醒過來,撲向秦天,哭道:「妳住嘴吧,不要再說了!」 
同時,月娘也指著秦天厲喝道:「真是笑話,太太賣個奴才還要得到妳們的同意不成?來人啊,給我掌嘴!」 
兩名婆子向著秦天衝過來,秦天怒火中燒,蠻勁上來,將揮舞著大手的婆子用力推開,口中大罵:「都給我滾開,要打也等我說完了再打!」 
可惡,她穿來這麼久,一直小心翼翼,恪守本分,被人陷害也不敢出聲,千方百計地想辦法脫身,結果呢?不過是這個下場! 
如果真的混不下去,索性大鬧一場,死也要死得痛痛快快,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小說house系列《盛世茶香》全六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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